李赫與歐陽悅正好似劫後重生般地對望時，就聽德明一聲大喊，“悅妹，都叫你不要出來了！”而後，搶步站在二人麵前。

    將到近前，突然注意到地上的碎玉。

    剛才情急，歐陽悅順手把德明腰上掛著的玉佩扯下來當暗器使了。

    德明皇帝當時就傻眼了，蹲在地上捧起碎玉，哭喪著臉，“哎呀，這是朕最喜歡的一塊玉，悅妹，你竟然拿它當石頭扔啊？”

    歐陽悅支吾一聲，“呃，陛下，方才情急，人命關……”

    “什人命關啊？他要表現你就讓他表現去嘛，不就是一杯甜酒？有什好怕的……”德明這份懊惱，五官都要擰到了一起，看著一地的碎玉，這份兒心疼。

    “甜酒？”李赫和歐陽悅同聲，詫異地相互對視。

    “那不然呢？你們以為朕真要當昏君啊？”德明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那樣子，似乎當初的何初一又回來了。

    ……

    一年後的春，正是春暖花開之季，京城一座嶄新的府邸，門頭高懸一塊匾額：歐陽府。

    府內丫鬟下人，來來往往，端盆打水，一個個忙得昏黑地，從外到內，無處不充斥著緊張的氣息。

    “啊……嗯……啊……”

    內宅中，正房內，一聲聲慘厲的叫聲傳來，令門外守候的一排人，無不緊張到窒息。

    “怎還沒生啊，怎還沒生啊……？”楊氏急著一邊兒張羅指揮丫鬟下人做事，一邊兒急著向屋探頭張望。

    歐陽悅與李赫成親之後，很快就有了孩子，懷胎十月，一朝分娩，正是女人要走鬼門關的時候。做為過來人的楊氏，又怎能不提心吊膽呢。

    李霜兒攙扶著楊氏，也踮著腳往屋看，口中還不忘安慰楊氏，“您別擔心啦，嫂子身子強健，一定沒事兒的。”

    “這都一一夜啦……”楊氏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李圭手上提著酒壺，卻沒什心思喝，在院子皺著眉頭來回溜達。而李赫則緊張地站在一棵樹下，隨著屋不斷傳來的慘叫聲，一塊塊地往下揪樹皮。

    “啊……”

    李赫心一緊，一塊樹皮又扯了下來。

    李圭此時正溜達到樹下，見到這一幕，再低頭一瞧，一地的樹皮，不由得氣道：“你好好的揪它幹什？它得罪你啦？”

    “呃，沒有……”李赫癡癡地道，目光仍然停在那間屋子的大門上。

    李圭心煩地嘮叨一聲，扭頭往回溜達，正撞上垂頭走路的楊氏。二人這一撞，又撞出了悶氣。

    “我李大人，您能不能不在這兒晃啦？你晃得我眼暈。”楊氏沒好氣道。

    “我這是急的呀……”李圭一拔胸脯。

    “哇……”

    正這時，忽然屋內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打破了整個歐陽府上空的悶氣，像是久旱後的甘露，瞬間澆濕了這每個人焦灼的心髒。

    李赫隨著這一聲哭聲，扯下了最後一塊樹皮，“生啦，生啦，哈哈……”他笑的像個孩子，跳著腳就往屋子的方向跑。

    而此時，在屋幫忙的丫頭出來了，端著個盆手忙腳亂地。見李赫就要往闖，她忙攔著，“老爺，您還不能進去呢。”

    “夫人呢？夫人怎樣啦？”李赫忙問。

    “好著呢。”

    楊氏跟著問，“那，生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李圭也大瞪著眼睛等著丫頭回答。

    丫頭一笑，“回李大人，回老夫人，歐陽大人生的是個少爺。”丫頭完，急急忙忙地跑了。

    楊氏一聽，多年來壓在心頭的大石頭可算是落地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仰合掌，“老爺呀，咱們歐陽家終於有後啦……”

    李圭一聽這話可不高興了，“誒？他親家母？你這話什意思啊？明明是我們李家有後了呀。”

    楊氏一怔，“什李家？我們歐陽家是一脈單傳，橫不能因為你，就給我們斷了呀。”

    李圭吊著酒壺訕笑道：“什一脈單傳？悅兒她是個姑娘，你們家那一脈，早就斷了，倒是我們李家，赫兒可是我們李家的獨苗，他的兒子當然得跟他姓李啦。”

    楊氏聽了這話又急眼了，“什斷了？哪兒斷了？我們悅兒雖然是個女子，可也當上了朱雀司的正令。出去不比好些男人風光？我們悅兒的兒子，當然得隨她，姓歐陽。”

    得，這二老又要吵起來。

    “爹……，呃，娘，你們別吵了，悅兒才剛生了孩子，讓她聽見，多不好啊。”李赫掛念屋的歐陽悅，緊著往下壓二老的火氣。

    李圭也沒理兒子的茬兒，接著道：“親家母，別怪我，你這是胡攪蠻纏，從古至今，那孩子都得隨爹的姓，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呀。”

    “什道理？”楊氏完全不屑，“實在不行，咱們找陛下評評理去，看這孩子該隨誰的姓？”

    李圭一聽，揚手一揮，“得得，誰不知道陛下不怕地不怕，就怕您呀。當初陛下賜下這座府邸，是給倆孩子成親之用，門頭理當掛我李家姓氏，你非得要搶，這也就罷了，一座府邸而已，老夫不跟你一個婦道人家搶，如今連我李家的孫兒你都要搶，這，這……，真是豈有此理！”老頭兒氣得胡子一撅，轉身不理楊氏。

    楊氏也不示弱，依仗皇帝一慣向著她，幾步又來到李圭的麵前，“誰跟你搶了，本就該是我們歐陽家的。別你是玄武司的正令，可你要知道，我們歐陽家的先人可是朱雀玄武兩司的創始人呢，沒有我們歐陽家，你哪兒來的官做啊？”

    “誒，你……！”老頭兒徹底被擠兌的沒地方呆了。

    李霜兒徹底看傻，平時覺得她自己算是能會道的，可今看來，在兩個老輩人底下，她竟完全插不上話，隻能癡癡地瞪眼觀戰。

    李赫急道：“二老就別搶啦，無論跟誰的姓，他不都是你們的孫子，外孫嘛……”

    “那可不一樣！”李赫的話還沒完，楊氏和李圭竟出奇的一致，同聲道。

    “哇……”

    正爭搶著，屋竟然又傳來一聲嬰兒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