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哥早！”

    “早！”

    “聽說楓哥要休息一段時間？”

    “調職，不是休息。”

    “啊？靈紋館還是靈星閣？不行，我去找院長，這群老不修，挖人挖到我們法術學院頭上了！”

    “欸欸欸，回來！他們挖我做什，專業都不對口，是調去訓練營。”

    “訓、訓練營？做什？”

    “做教官。”

    ……

    ……

    風和日麗，萬無雲，盡管溫度越來越低，近些日子倒都是個好天氣。

    走在如此好的天氣下，楓刑的心情固然也是很好的，當然，心情好的事不止如此，雖然跟那個後輩說的不是休息，但其實跟休息也沒什兩樣，所以光是想到今後一段時日都不用窩在靈覺室，楓刑就不僅僅是心情變得更好，甚至整個腦袋都變得輕盈了起來。

    而腦袋這一輕盈，思維也就跟著亂飛，不知不覺，便飛到了一個星期前的那場積分戰上，自從被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認了出來，當時的場麵就有些失控，楓刑沒想到這多年了，還有那多人記得他，除了感動之外，還真不知道要說些什，他本就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所以最後就隻好拉著大家一塊看起了積分戰。

    看得內容自然是那三個小子，嗯，王浩這小子本來就很熟了，所以不意外，意外得倒是另外兩個小子，特別是那個精修魂係的小子給他帶來了不少驚喜，讓他對這件單純為了還人情——嗯，應該算是還人情吧——而做的事情，突然變得不那單純起來。

    ——是不是可以期待點什……

    訓練營建在外城，近十米高的大門前，矗立著一座聖劍雕塑，閃耀而張揚。

    劍，永遠是人們心中的一個特殊情結，不管男女，這是這片大地上孕育出的獨特韻味，就連七十二年前的那場聖戰，總共四十二名成聖的強者竟也無一不是用劍，所以戰盟創立之初，地皇他老人家幹脆就用劍作為了戰盟的標誌……

    “……而劍尖上滴落的六滴鮮血，也並非狹隘地指那六名犧牲自我的天仙強者，還包含了那三十六名人仙，包含了當初抵抗人魔入侵而犧牲的所有人！

    訓練營，準確來說是戰隊訓練營，但由於整個戰盟隻有戰隊的訓練營，所以人們隻要說起訓練營，自然就明白了是具體針對什的訓練營。那為什整個戰盟就隻有戰隊的訓練營？戰兵為什沒有？為什整個戰盟除了聖塔陵光，就隻有訓練營的大門前立了聖劍雕塑？

    誠然，你們組建戰隊有著各種各樣的目的，而其中的大多數無非是看上了戰隊的豐厚福利，就跟前來戰盟的許多人，也隻是看上了戰盟是個修煉聖地一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不是什難懂的事，也無可指摘，但我還是希望你們，這些組建戰隊的人，能活得更豐富多彩一些。

    人生不隻眼前的修仙，還有劍與天涯，謝謝！”

    楓刑認真鼓著掌，在稀稀落落的掌聲中卻顯得有些刺耳，這讓他鼓了一陣後，尷尬地放下了手，隻能默默望著那名宣撫使走下講台，孤獨遠去，這時台上忽然傳來了一聲喊：“歡迎此界戰隊的總教官，楓刑楓教官。”話音落下，倒是一陣比稀稀落落稍顯熱鬧的掌聲，楓刑卻無暇多想，忙看了看下擺，整了整衣襟，見無甚瑕疵，這才繃著臉，上台而去。

    嗒嗒嗒，上台，立定，視野因為高度的原因而更顯開闊，數千人仰望著……哦，沒多少人仰望著，那些顯然認得自己的，大多都是而立之年的大叔，而更多的年輕人，聊天的聊天，竊笑的竊笑，出神的出神，打瞌睡的打瞌睡，嗯？竟還有練習手訣熟練度的，倒是夠勤奮的……

    楓刑是個隨和的人，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沒有什架子，很容易接觸，又加上心情好，所以他本來覺得今天會是個愉快的開端。

    可突然間……

    “咳，那個……不準動用法術，隻單純地用肉體力量，掉隊或是擅自動用法術者，剝奪進入訓練營的資格，唔，剝奪進入戰盟所有訓練營的資格，好了，所有人跟緊我，跑起來。”

    一句突兀的發言，又突兀地結束，楓刑也不顧台下的人聽沒聽明白，或是根本聽沒聽清，即走下了講台，然後在講台邊微微一頓，朝一名立得筆挺的高大男子笑道：“不算壞規矩吧？”

    男子像是不苟言笑，即便是麵對楓刑這樣親善的人，也隻是扯了扯嘴角，然後操著一副如被風沙磨幹的嗓子，道：“對他們，你就是規矩。”

    語氣淡淡，卻全場驚聞。

    楓刑眨了眨眼，偷偷朝男子豎起一個大拇指，旋即轉過身，朝營地大門跑去。

    偌大的場地上，超過六千人目視著他跑向大門，其實他跑的速度並不快，從人群邊緣繞過去，就足足用了一分鍾，然後跑向大門，又用去一分鍾，如此充裕的時間，足夠這六千多人從鴉雀無聲，到重新變得騷動，他們有不忿的，有冷眼旁觀的，有不屑的，有拉幫結夥的……

    然而，這些千奇百怪的心思，卻都在那道人影完全消失於大門時，轟然潰散，旋即以驚人的速度轉變，並迅速付諸於行動上得一致，那便是楓刑發言結尾時說的三個字——跑起來！

    ……

    ……

    大街上忽然就熱鬧了起來，行人側目，百姓探首，店鋪、民屋、茶肆、酒樓……紛紛打開了門窗，瞅著這支突然冒出來的隊伍，跑啊，跑啊，跑啊……然後突然驚覺，鬼鬼，三四公才見尾巴，這得多少人！

    “能說了？”隊伍靠中間的位置，溫酒一邊跑著，一邊問道。

    “呃……”王浩轉著眼珠子，顧左右而言他：“你說隊伍這長，那人後麵就算長眼也看不過來，誰要是偷摸著用了法術——”

    話音未落，跑他側邊的一個小青年猛地呼一聲不見了，待驚叫聲傳來，王浩不由轉頭望去，卻是那人安然無恙地落在了馬路另一邊，瞧他模樣，先從茫然，再到驚慌，然後忽然若無其事地越過馬路，竟是想再次歸隊，孰料……呼一聲，一個跟頭，青年又落在了街對麵，如此反複兩三次，青年終於爆發，喊了一句：“我爹是梁榮青！”

    結果卻依然相同。

    隊伍爆發出零星地竊笑，更多人卻是麵色凜然，不知是為梁榮青三個字，還是梁榮青三個字都不能改變的結果。

    至於跑在最前麵的那個人是不是沒有聽到……已經沒人敢這想了。

    “趙！錢廓！”那青年見爹不好使，一邊跟著隊伍在街對麵跑，一邊又吼了一嗓子。

    王浩扭頭瞅了瞅側前邊，那是青年方才的位置，此時那位置附近正有兩個年輕人扭頭望著街對麵，一個無奈聳肩，一個則大聲回道：“我勸過你了，誰讓你不聽？”

    街對麵頓時傳來青年暴跳如雷地辱罵。

    王浩瞅著這出鬧劇，咳嗽一聲，道：“當我沒說。”旋即餘光一瞥，落在溫酒那張淡漠的臉上，咽了咽口水，道：“嗨呀，行行，我說。”

    王浩簡單地理了一下思路，便朝前麵努努嘴，道：“那個領跑的人，叫楓刑，是我大哥……當然不是親的，但不是親的勝似親的，認識有六七年了，一直很照顧我，你不是早就奇怪我亂七八糟的關係哪來的嗎？其實就是楓哥介紹認識的，可以這說，沒有楓哥，我過不了這沒心沒肺的日子，所以我真心感激他。

    一個星期前，你突然來找我，說組建戰隊的事，當時我腦子第一個冒出的不是別人，就是楓哥，我知道你主意正，組建戰隊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但話又說回來，這悶頭自己搞戰隊的，全戰盟能有幾個熬出頭的？當然，是你的話，我相信跟別人不同，最終肯定能成功，欸，真的，對天發誓！嘿嘿……但如果能走直道，咱何必非要多繞那些個彎子給自己找罪受，是不是？

    所以你找我的當天晚上，咱們分別以後，我就又去找了楓哥，然後拿出一個大人情……別問，那是個悲傷的故事，說起來都是淚，反正絕不是編的，絕對真實的一個人情，大人情！讓楓哥想想辦法，幫幫忙，至於怎幫，我肯定沒譜，我要有譜早就自己組建戰隊了，還等你說話？反正呢，我人情擺出來了，那是楓哥欠我的，他肯定得安排得妥妥當當。

    這不，昨個兒果然來了通知，叫咱們直接進訓練營，一應費用全免！哈，牛不牛*逼！咳……那個啥，事情就是這樣，你看來都來了，也不可能退出去……，就是這個事……嗯，這個事……”

    王浩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溫酒，縮回去，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又縮回去，待到第三次，目光還沒瞥到溫酒臉上，他忽然自己受不了了，一甩臉子，嚷嚷道：“對！我就是沒跟你商量！我就是擅作主張！怎著吧！啊？你、你想怎著吧！”

    附近唰唰唰地掃來不少目光，王浩卻置若罔聞，隻是梗著個脖子，邊跑邊用下巴猛戳溫酒，似要給他腦門戳出個窟窿來。

    “挺好的。”

    “哼！我……嗯嗯嗯？你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