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記》第九部沒有收到投訴信，直到印刷版上市，也隻有收到兩封反饋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費腦筋。

    能買到手抄版的都是家境極其殷實的人，這樣人家培養出來的子弟就算不愛讀書本身也是有一定學問的，他們都覺得太費腦筋，那其他人呢？考慮到那些尚未取得功名的讀書人以及隻略微認得些字的普通百姓，還有等著去茶樓或者路邊聽書的不識字的人，李成蹊又有些擔心了。

    然而，他回府之後，見黔默捧著本剛出的《遊俠記》看得津津有味，看完之後還能把故事講個八九不離十。隻是他對朝政不敏銳，反倒認為筆者把過多筆墨花在無關的事情上，這讓李成蹊哭笑不得。

    想到黔默直到進了尚書府才開始認字，現在的水平連族學的啟蒙童都不如，李成蹊恍然。對故事一環扣一環的較量，能不能看懂實在跟讀過多少書沒有關係。

    看黔默故事時雙眼發亮，李成蹊表示，他講的比外麵那些書先生好多了。

    “少爺，我跟您件事，您別生氣。”黔默嘿嘿笑著，有點羞澀，“我有次故事給福來、彩繡幾個聽的時候被周大管事撞上了，原來周大管家也喜歡聽故事，他又沒時間去外麵聽。”

    李成蹊笑著點點頭，表示聽了黔默故事，就是原本不喜歡的也喜歡了。

    “少爺你別這，我都不好意思了。”黔默很高興，“周大管家我們隨便找個地方聚在一起話有躲懶的嫌疑，下次有話要可以去值夜班的屋子，那白是空著的，還能燒水。我黔默多聰明啊，趕緊答應了，跟周大管家下次有好故事一定告知周大管家，等周大管家一起來聽。”

    周大管家做事向來穩重，他既然敢撥個屋子給黔默講故事，就一定是把人和事都安排好了才會讓黔默開始，那就沒什好擔心的了。隻可憐了黔默的那幫夥伴，周大管家有空去聽故事，他們可不一定有空，隻能事後找黔默補了。

    而黔默，有個周大管家牽頭的正規組織的茶話會給他講故事用，他顯然新鮮勁兒還沒過。

    怪道府中人事冗雜，他這院子的事情卻沒有被耽誤過，尤其是上次公中采辦了一批花木，他這個院子分到的也就比大哥的差一點，卻以最快的速度給栽種修剪好了。

    這些，全都是黔默的功勞啊，李成蹊覺得這個隨手挑的廝比大哥他們精挑細選的都好，又聰明又能幹，真是好運氣。

    黔默也覺得自己十分好運，跟的主子是個脾氣好的，不僅教他識字還準許他翻看自己的藏書，對自己要出府去玩也從來不過問。還有府上的丫鬟廝都很好相處，管事們也都好話，尤其是周大管家：“周大管家真是好人，他默許我每人收五文錢，還不分我的。”

    每人五文錢，那一場下來，也就一錢銀子，以周大管家的工錢的確看不上眼。

    李成蹊很少關心府上的事情，自己院子一直無風無浪也沒怎過問，今有些好奇，問起自己院子有哪些人，這些人的等級和月例，以及做了哪些事。問完之後，方才知道，他啞巴了之後院子的一等廝叛逃，之後黔默一直是以二等廝的身份做著一等廝的事情。

    你為什不告訴我？

    “周大管家了，府上的一等廝從來都是家生子來當，除非我簽死契。”黔默低著頭道，“少爺，我不是不想跟著你，可我將來要娶老婆生兒子的，簽了死契對我兒子不好。現在也就是個名分問題，咱們這院子沒有一等廝，我就是一等廝。”

    李成蹊忍不住發笑，敲了敲他的頭，你還真是深謀遠慮啊，一等廝多出來的例銀夠你開多少場茶話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