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五 神策禦林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側側輕寒 本章:第四部 五 神策禦林

    第四部 五 神策禦林

    長安北衙禁軍幾經演變,如今神策軍為首,禦林軍居其次。

    一身宦官服飾的黃梓瑕,經過神策軍營部,來到禦林軍處,求見王蘊。王蘊調回到禦林軍之後,很快便擢升為右統領,如今真是青雲直上,春風得意。

    黃梓瑕遞上名紙後,便隔著營帳,看向旁邊正在操練的兵士們。以為總得過得片刻王蘊才會出來,誰知王蘊很快從麵出來,將名紙遞還給她:“別用楊崇古的名紙了,下次跟人一聲你叫黃梓瑕,直接進來就行。”

    黃梓瑕略有詫異,不知他為何這快。

    “剛剛從神策軍回來,一轉身便看見你了。”他示意她與自己一起進內。軍中跟班十分機靈,早已煮好了茶,送了上來。

    王蘊將室內爐火撥旺,端詳著她眼下的淡淡黑影,:“昨日那場劇變太過駭人,我也是一夜難眠。”

    “我今日過來,正是為了此事,”黃梓瑕垂眸看著手中茶水,低聲,“有求而來。”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她,一寸一寸地審視她的神情,許久,才笑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你這聰明,應該知道如何才會對自己最有利。”

    黃梓瑕默然抿唇,低聲:“是,然而,世間有些事,縱然明知螳臂當車,縱然萬千人在前,我亦不得不往。”

    茶水微澀,如鯁在喉。王蘊望著她低沉而決絕的神情,隻覺得自己的氣息哽在喉口,心中無數話語,卻都無法出口。

    “理由呢?”他將手中茶杯輕輕放下,將自己的目光轉向窗外,看著彤雲密布的雪後空,問,“他是你什人,你又是他什人?”

    什人,他是自己的什人,自己又是他的什人……

    那些往事在她麵前一閃而過,無數片段仿佛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沒有承諾,卻早已不容置疑。

    黃梓瑕深吸了一口氣,以低沉卻平靜的聲音:“他曾陪我南下成都,替我昭雪所負冤屈,更助我尋找殺害親人的真凶,了結這一樁血案——今生今世,此恩難報。”

    “今生今世……”王蘊笑著,卻有些黯然,“我終究是欠缺了這樣一個機會。”

    黃梓瑕默然低頭,沒有回答。

    他始終不甘心,又問:“在你上京申冤的時候,一開始,你就是準備找他的嗎?黃家在這邊有族人,而我……當時更是你的未婚夫,為什你卻去尋找他的幫助?”

    “隻是機緣巧合,張行英幫我混進儀仗隊,被他發覺。”她垂下頭,捧著茶杯,脖頸深深地埋下去。然而她知道,即使當時沒有下決心求助李舒白,她也是不可能去找王蘊的。因為她當時的罪名,是為了情郎而殺害全家。

    王蘊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兩人都陷入沉默。終於還是王蘊幫她添茶,微笑著解開此時尷尬,:“那你今日來意我可真不猜出了。”

    黃梓瑕抬頭看著對麵神策軍營,:“之前,在太極宮時,我曾與王公公有一麵之緣。蒙王公公不棄,教我如何飼養阿伽什涅,使我順利尋回被我誤放的魚。我想,或許我該向他致謝。”

    王蘊頓時明白她的意思,便道:“王公公身為左神策軍護軍中尉多年,深得皇上信賴,是以求訪者絡繹不絕。他不勝其煩,日常並不出門,也不大到軍營來,更不輕易見人。”

    “正是知道如此,所以我才來找王統領,請您幫我寫個字條,或許能得見他一麵。”

    王蘊微微皺眉,:“王公公雖然也姓王,但並未同出一脈。滿朝盡知,他與我琅邪王家,來往並不頻繁,你要求見他的話,為何來找我?”

    “是嗎?”黃梓瑕以清澈澄淨的目光望著他,聲音雖輕,卻帶著十分肯定的口氣,“然而他既一力支持王皇後,想必也會與你家相熟。至少,你是王家佼佼者,他必定會欣賞你。”

    王蘊不由得笑了出來,他長得十分俊美,笑起來更是分外好看,如破曉熙陽,亦如破冰春風。他以右手撐著下巴望著她,輕笑道:“不,王公公最欣賞的,還是你。”

    他忽然笑語,黃梓瑕微覺得詫異,隻睜大眼睛,想知道他後麵要的話。

    然而王蘊卻不再了,隻起身對她:“你稍等片刻,我馬上便來。”

    果然隻是片刻,王蘊脫了軍服,換了一身黑狐裘,與她一起出外。

    “走吧,王公公住的地方,離這邊不遠。”

    灰色的空之中,密布的彤雲變得越發沉重。王蘊與她各自上馬,向著大明宮以北的建弼宮而去。

    昨日薄雪已融,偏又重被嚴寒凍成冰碴,黃梓瑕自馬上俯身看那拂沙的蹄子,又輕輕揉了揉它的鬃毛,以示安慰。

    王蘊回頭看她,見到她俯頭時鬢發上沾染了幾點碎冰,又很快融化了,在她的麵頰上偶爾閃出一兩點明亮的光。

    他轉頭看著她臉上那點刺目的光,放緩了馬韁繩,與她並排齊驅。明知道自己一抬手便能幫她擦去,可那隻手就是無法伸出去。

    他心中暗自湧起一股煩躁鬱悶,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的,揮鞭催促胯下馬往前疾馳。

    前方建弼宮旁萬木蕭瑟,林中湖畔一帶矮牆迤邐,門口兩株柿子樹,連鎮宅石獸都沒有。王蘊抬手遙指,:“到了。”

    黃梓瑕還以為王宗實會住在守衛森嚴的高牆大院之中,誰知他所住的地方居然如此簡陋,不由得有些詫異。

    王蘊輕叩門扉,許久才有個少年過來開了門,看見是他,懶懶地:“這早,公公還未起身呢……咦,她是誰?”

    王蘊道:“她是黃梓瑕。”

    “哦。”他隨口應著,轉身便進去了。過不多久從後院出來,抓了一把鬆子給王蘊,:“我們坐這聊會兒吧,黃姑娘自己進去。”

    “你去吧。”王蘊便朝黃梓瑕點一點頭,與那少年靠在欄杆上,居然真的剝起鬆子來了。

    黃梓瑕便推開門,向麵慢慢走去。

    門後廊下,便是一池清水,在這樣的雪之中,依然青萍碧綠,水上甚至還有稀疏荷葉,一兩枝菡萏鑽出水麵。

    她踏著水麵橫橋,走到荷塘對麵的閣之前,看見站在那的王宗實,一身素錦常服,清瘦修長。唯有那一雙眼睛,銳利而陰沉,定在她身上時,讓她悚然而驚,生出一種莫名的畏懼。

    王宗實也不話,隻轉身引她入內,在閣內坐下。

    屋內迎麵就是一個巨大的琉璃缸,缸中紅色黑色的魚來來去去,緩慢遊曳著。室外光照在琉璃與水波、魚鱗之上,四下折射,隱隱波動,使得室內籠罩著一層詭異而美麗的光線。

    地龍溫暖,室內氣息如春,所以王宗實隻穿了一身薄錦衣。而黃梓瑕從外麵的寒風中進來,頓時覺得一陣發熱。王宗實示意她到屏風後解了外麵的狐裘,等她出來時,發現他已在窗下幾上斟好了兩杯茶,青瓷盞中兩汪碧水,爐尚在嫋嫋冒著熱氣。

    她在王宗實麵前坐下,向他低頭致意。

    王宗實久在室中,皮膚蒼白得幾近透明。在粼粼的水光之下,更顯出一種異樣光華。黃梓瑕隻覺得此人一身陰寒氣息,不敢直視,隻能低頭抿著茶水。

    聽到他的聲音,如冰水相激:“夔王可安好?”

    黃梓瑕低聲道:“很好。”

    “,”他冷笑一聲,將杯中茶輕輕放在幾上,盯著她問,“然則黃姑娘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黃梓瑕平靜道:“夔王所飼阿伽什涅,近日頗為不安,所以我私自前來求教王公公,想知道如何安撫已被驚動的魚?”

    “氣驟變,雨雪霏霏,魚兒經不起乍暖驟寒,若有變化實屬正常,”他聲音輕緩,隻是嗓音冰涼,畢竟帶著一股難以抹除的寒意,“隻要,那條魚還乖乖待在水中,沒有縱身躍出,便是平安無事。”

    黃梓瑕的眼前,驟然如疾電閃過,鄂王李潤自翔鸞閣躍下的那一道身影。

    她知道王宗實在朝中耳目眾多,何況昨晚那場慘劇,早已傳遍整個京城,他自然早已知曉。她轉過頭,將目光在琉璃缸上掃過,望著麵前水中輕快遊曳的魚兒,輕歎道:“公公明鑒,我隻想知道,為何這魚兒明明活得如此自在,卻偏偏要縱身一躍?它不惜性命,又以何故殉身?”

    “我未曾見過夔王的魚,又未曾馴養過它,如何知道其中緣由?”王宗實起身走到魚缸前,以手輕敲琉璃壁。那麵的魚兒早紛紛聚攏在他的手指之前,看起來便如黑色的灰燼與紅色的血流同時順著他的指尖在流動一般。缸內的魚兒被琉璃扭曲了身影,分明顯出一種模糊的詭異來。

    “再者,夔王的魚,與我又有何幹?”

    黃梓瑕朝他微微一笑,道:“夔王的魚,與公公的魚並無不同。他的魚既已躍出,我想或許公公的魚,也未必會一直乖乖地在魚缸中生活著——畢竟,公公也知道如今氣不太好,怕是已經變了。”

    王宗實那雙陰鷙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細線。他眯眼端詳著她,一字一頓,緩緩地問:“然則,你又如何知道,我並不是讓魚兒異常的那詭異氣呢?”

    “公公護持著這多魚,如此龐大的一個家族,我相信您一定會比較傾向於維持原有氣,而不願有損自身所珍視的魚群,您……是嗎?”黃梓瑕亦起身走到他身邊,望著水中聚了又散的魚,唇角揚起一絲輕微的笑意。

    王宗實以手指輕叩琉璃缸,沉吟許久。他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黃梓瑕,看見她站在被水光折射後隱隱波動的光線之中,沉靜而明透,如同珠玉溫潤生輝。

    他凝視著她,那慣常的陰寒目光也似乎柔和了一些。他回身在窗前幾坐下,重又親手給她斟了一盞茶。

    黃梓瑕跪坐在他麵前,低頭恭恭敬敬地接過,將茶盞捧在掌心之中。

    王宗實又替自己添了一盞茶,不動聲色道:“然而,我卻委實不知近日氣候為何如此古怪,更不知道,繼此次突變之後,又會有什魚異常,又以什方式異常。”

    “就連公公也不知預兆嗎?”黃梓瑕望著他問。

    王蘊追擊刺殺夔王,雖然是機密,但王宗實怎會不知情?

    而王宗實麵對著她的追問,卻隻微微一笑,在此時的隱隱水波之中,那笑意,也顯得有些詭秘:“就算知道,又有何必要告知你?蘊之已經與你解除婚約,你不再是我們王家的人了。”

    黃梓瑕沉吟許久才道:“我還以為,如此時勢之下,公公也會擔憂自己的魚兒被殃及。”

    “會,但是我並不想托給一個外人,”他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支頤,緩緩,“王家的媳婦,與夔王府宦官,兩相比較,可信賴的程度,可就差太遠了。”

    黃梓瑕默然看著他,並不話。

    而他端詳著她的神情,那張陰沉的麵容之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隻是在室內波動的水光之中,略顯扭曲,讓她更覺陰寒。

    “重新考慮與王家的婚約,我便會讓你插手調查此事。”

    黃梓瑕回到夔王府,已經快到午時。

    她牽著那拂沙到馬廄,給它添了草料和豆子,轉頭看見滌惡顛兒顛兒地湊過來蹭那拂沙的脖頸。

    她揉揉滌惡的頭,卻被它凶惡地一把甩開,她頓時有點無語,輕拍了一下它的頭,:“真是的,咱們也算出生入死了,居然還一點麵子都不給我。”

    “它與你可有深仇大恨,怎會輕易給你麵子?”身後有人道,“畢竟,你一大早就拉著那拂沙出去了,它正鬱悶呢。”

    黃梓瑕不必回頭,也知道是李舒白。心稍微湧上一絲緊張,她轉頭對著他微笑道:“這,還是我對不起它了?”

    李舒白掃了那拂沙身上的泥點一眼,吩咐人將它清洗幹淨,然後又對黃梓瑕道:“換身衣服,剛好用午膳。”

    黃梓瑕乖乖點頭,跟在他身後走了兩步,終究還是心虛地解釋:“早上……我去找了王宗實王公公。”

    “哦,”他平淡地,“我如今無事一身輕,也該像你一樣出去走走。”

    見他不介意,她才鬆了一口氣,又:“我去探了探口風,王公公應該與此事無關。或許,還能成為王爺助力。”

    李舒白頓了一頓,回頭看她,低聲:“我們兩人,向來不打交道。”

    黃梓瑕以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他望著她清澈的眼,又長出了一口氣,:“我不想讓你為了我而擔憂。”

    氣嚴寒,他出的白氣在空中飄散,化為虛無。

    “又何須擔憂呢?”黃梓瑕默然挽住他的手,輕聲,“王爺在朝多年,立身持正,毫無可指摘之處。他們實在無法拿住你的錯處,也隻能以神鬼之迷惑世人,企圖以此中傷王爺。但虛假妄誕之,總有源頭,我們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找到幕後黑手。”

    李舒白低頭望著她,搖頭道:“不會僅止於此。之前在蜀地,我們曾遭遇過刺客,你覺得,如今我處於這種境地局勢,正是下手的大好時機,對方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黃梓瑕微微皺眉,問:“王爺的意思,他們還會……”

    話音未落,他們聽到旁邊傳來腳步聲,是景翌進來,稟報:“剛剛神策軍左護軍中尉王公公遣人來告知,未時將上門拜訪王爺,請王爺撥冗接見。”

    李舒白的目光看向黃梓瑕,黃梓瑕眨眨眼:“你們不是從不打交道嗎?”

    李舒白第一次在她麵前露出狼狽模樣:“我怎知道?你知道他來幹什嗎?”

    黃梓瑕給他一個無辜的神情,表示自己真不知道他過來幹什。然而就在此時,她腦中一閃而過,想起王宗實最後對自己所的話。

    她默然低頭,李舒白見她忽然安靜下來,也不什,隻緩緩握緊了她的手,:“聖上在這多朝廷重臣中,單單選中了與我素無瓜葛的王宗實作為客,自然隻能有一個理由。”

    黃梓瑕詢問地看向他。

    “因為他是神策軍左護軍中尉,如今京城之中,連兵部手中的兵都不及王宗實一半。如今京城之中敢於施壓於我的,他應該是唯一一個。”

    黃梓瑕當即明白過來,問:“聖上要奪你兵權?”

    “嗯,如今北衙禁軍之中,除神策軍與禦林軍之外,便是當年由我自隴右遷來的軍隊組成的神武、神威軍主力。而如今節製各鎮節度使的南衙十六衛,原本自安史之亂後便已名存實亡,也是在我征徐州之後,與各節度使重建了番上製,於各折衝府值京的軍隊基礎上組建的,也隻有我能控製,”他微微皺眉,低聲道,“所以,我雖沒有私軍,但確實是朝廷心腹大患。”

    黃梓瑕忍不住道:“當初你建這兩支力量,增長皇室力量節製王宗實時,皇上定是支持的。”

    “是,然而皇上如今選擇的人,並不是我,”他默然垂下眼睫,望著自己與她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神情微有黯然,“我何嚐不知韜光養晦才是立身之道?然而皇族式微,多年來我隻能在朝中鋒芒畢露,處處攬事——然而看來,終究還是走錯了路。”

    “你沒有走錯。若沒有你一力挽回皇家的威勢,這下又有誰能節製王宗實?順宗、憲宗、敬宗無不喪於宦官之手,下隻知有宦官,不知有皇室,焉知前事曆曆,不會再重演一遍?”

    因她急切的肯定,他終究沉默微笑出來,輕撫著她的頭發,低低:“要是聖上能與你一樣想法,那該多好。”

    王宗實過來時,身邊隻帶了貼身的那個少年。看似輕鬆寫意,隻是一次尋常的來訪。然而他坐定之後所的第一句話,卻讓站在李舒白身後的黃梓瑕不由得皺起眉來。

    他:“下官此來,是聖上的意思。”

    李舒白便問:“不知聖上有何吩咐?”

    王宗實靠在椅背上,唇角揚起似笑非笑一絲弧度,道:“原本此事與我無關,然而京中誰敢來輕易冒犯王爺呢?最後這個苦差事,竟落到我頭上了。”

    “這來,該是件十分要緊的事情了。”

    “王爺也知道,昨日那樁事情,如今早已傳遍朝野行在。此種紛紛擾擾對王爺並非好事,而要杜絕愚民之口,又絕非易事——畢竟,鄂王譴責的,可是夔王殿下穢亂朝綱,傾覆下。”

    李舒白沉默聽著他的話,一言不發。

    見他不接話茬,王宗實不動聲色站起,向他行禮道:“如今三年戍期已到,南衙十六衛正要陸續換將,王爺若肯讓朝廷節製各將,又放出神威、神武二軍兵權,朝野下定將知道王爺並無謀逆之心。那,相信謠言定可立時平息,讓村民愚夫知曉王爺忠君愛國,耿耿此心……”

    “你都是村民愚夫了,他們心中如何揣測,與本王又有何幹?”李舒白臉上難得露出笑意,慢悠悠打斷他的話。

    王宗實的唇角也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弧度:“下官固知夔王不肯輕許。然而聖意難違,王爺如今又受千萬人指摘,若依然無動於衷,怕是也不好向下人交代吧?”

    “下萬萬千千的人,老少賢愚莫衷一是,本王又如何顧得過來?”李舒白依然唇角含笑道,“何況王公公想必也該知道,本王最近頻遭刺殺,若連手中這些人也握不住,怕是遲早要身陷危機。世人誰不顧惜自身?本王如今無奈,也隻好先負了下人了。”

    “若王爺不點頭,那我也隻能如此回複聖上了,”王宗實向他拱手行禮,“還有一事,鄂王案因大理寺不便涉入,因此聖上特吩咐下官與刑部協同調查,還請王爺不吝賜教,方便我等行事。”

    李舒白自然知道是什事,他也不破,隻點一下頭,:“這個自然。”

    “鄂王殿下之死,與王爺是否有何關聯?”

    “本王也很想知道,畢竟本王與鄂王自一起長大,兄弟感情不可謂不深,”他不動聲色,臉上隻露出些許遺憾的神情,“本王自認從未做過對不起鄂王的事情,誰知他竟會在死前如此散布謠言,令下人誤會本王,實在是令人不解。”

    黃梓瑕聽著他平淡的講述,想著鄂王自城闕躍下那一夜他的悲慟,不由自主地便覺得感傷起來。

    其實,他或許是這個世上最在乎鄂王的人了,可如今卻隻能以如此平淡的態度,去述他的七弟。

    王宗實微闔的眼睛在李舒白的麵容上一掃,又垂了下去,問:“不知王爺最後一次與鄂王見麵,是什時候?”

    “月初。”

    “當時鄂王對王爺的態度,可有何異常?”

    “並無。”

    “王爺可以將當時的情形,與下官複述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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