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你睡不著？”

    “嗯。”隨著紀弘在對麵落座，苓端坐在位置上，抬首對上紀弘視線，再不安的低下頭，接連反覆著。

    “如果你很不自在，我還是另外找個地方吧！”不忍見苓繼續人交戰下去，紀弘起身準備離去。

    “紀大哥！”喚住紀弘腳步，苓左顧右盼的諾諾道：“我隻是不知道該怎和你開口聊……”

    “聊？這簡單的事情不需要費心多想吧？”

    “……”被紀弘誇張的表現逗得露出笑意，苓想起今日的經曆，遲疑的問起：“紀大哥還在怪大姐嗎？”

    “還好，你不提我都忘記了。”聳聳肩，紀弘這一番回答半真半假。

    今晚，他的確不是因為林逢宇之事，心懷芥蒂下才難以入睡，隻是即使苓沒有提醒，紀弘心中還是很難忘卻，她決定犧牲自己時表現出的決絕模樣。

    “真的嗎？”心知紀弘的話意在安慰她的情緒，苓話音一轉：“其實大姐人不壞，對我們幾個妹妹可以是照顧有加，如果不是大娘走得早，姐姐也不至於變得不信任其他人，凡事都靠自己……”

    苓的敘述，在紀弘心中朔造出一個與他印象中的林逢宇，全然不同的人物形象。

    那個林家姐妹熟識的大姐，是個從好動睿智，處處為他人著想的使。

    無奈好景不長，女孩的母親身為林旻的元配，卻在長年的抑鬱孤寂下，染上重病，至死都沒有等到丈夫趕來探望。

    女孩清楚，父親心中已經沒有母親的存在。因為她，是個連父親都不願正視的女兒。

    堅強的獨自處理著母親的後事，那一年不足十三的女孩，自母親逝世後，沒有在眾人麵前落下一滴眼淚。

    失去依靠，女孩埋首在元素修習與經商理念的研讀中，度過應該無憂無慮玩耍的童年，迎來姆特星係十七歲的成年禮。

    自告奮勇的加入家族產業的管理行列，女孩不顧父親的忽視以及明顯的偏袒，靠著自身努力，獲得族內其他成員的認可，成為正式的管理人員之一。

    偶然察覺林音在眾姐妹中，倚仗著母親產下林駱受寵，欺壓其它不願與她交好，幫她隱瞞秘密的林羽等人，女孩觸景傷情，毅然挺身維護弱勢的幾位妹妹，手足間反目成仇。

    幾年相處下來，女孩終於重新找回笑容，似乎在妹妹身上感受到久違的親情溫暖，退下冷漠，恢複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活潑樣貌。

    直到父親在母親忌日當，大張旗鼓的替林蒙迎娶兩位妻子為止。

    女孩穿著黑衣，傷心欲絕的追問林旻原因，卻得到一個無關要緊的回答。放棄讓父親重新關注她的異想開，女孩隻覺這些年來的辛勞，一夕間付諸流水。

    她始終認為父親的漠然表現，是不願接受母親已經離世的事實，隻要她多付出一些、多努力一些，總有一會等到父親遲來的疼愛。其實女孩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林旻早就忘記母親的存在了。

    確認此事後，女孩回到最初封閉內心的那個她，無論林羽等姐妹如何努力，她都不曾再展露真心的笑靨，隻有無意間透露的關心話語，證明女孩還沒有徹底的心死絕望。

    “我知道要你原諒大姐的決定很難……可是今，大姐決定犧牲你的時候，心一定也很難過。”

    “或許吧？”聳聳肩，紀弘不想讓話題繼續圍繞在林逢宇今早的決斷上，因為無論他對她的過去有何感想，一時間要他真心諒解林逢宇的行為，未免太過強人所難。

    “話回來，林羽隻介紹你叫苓，難道你的名字是林苓？”

    隔日時近正午，紀弘準時來到傭兵們與林家姐妹，約定的地點集合。

    如果沒有意外，今眾人還是要重覆著昨日的行程，在高家的威脅下，明目張膽的巡視一遍林家產業。

    “紀大哥！”再三叮嚀著莫言等人昨晚交代的事項，紀弘身後傳來一陣清脆的叫喚聲。

    正過身，紀弘隻見林羽拉著苓彎過不遠處的轉角，出現在視線中。

    腦海中猛地浮現昨晚尾聲的談話內容，紀弘臉上揚起陣陣笑意。

    顯是想到同一處去了，苓羞紅臉，逃避似的低下頭，看得一旁的林羽是如墬五霧中，一陣疑惑。

    怎今的紀弘和苓，表現竟然會同樣怪異得讓人懷疑？

    “午安。”注意到林逢宇帶著一臉掩不住的疲憊，連番活動著筋骨的身影，自一旁的林家資料室內步出，紀弘率先打破兩人間滯凝一夜的沉默，招呼道。

    驚得林羽愣愣的停下腳步，迎來苓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