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你往後看一眼。”

    陳知遠盯著安湛予的病床道。

    他知道自己這話大逆不道，可他還是了。

    “然然你可知道，他那樣不是被誰氣的……那是他反應過來這些年自己做的事了……一時連自己都承受不了了，才突然間心悸難忍的……琺”

    安然呆呆地往後看了一眼，神色像是看了一場極恐怖電影，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莫懷遠那身為“烈士”的父母，是自己爸爸害死的？

    他不讓她跟莫懷遠在一起的原因，是怕出真相後自己就會疏遠他了？所以他才打死都反對？

    這一切跟當初安湛予的反應都是相符的，沒錯，可安然注意力不在這個上麵。

    她手攥緊成拳，恍惚著後退了一步。

    “我爸爸當初收養懷遠哥哥，是因為愧疚？”她明白過來了，問了一句。

    陳知遠緩緩點頭。

    “我當時若是知道你父親會那樣待他，我是死都要跟他搶的，可我現在才這些，早就來不及了……”

    周圍生意嘈雜，安然卻覺得那些記憶跟千軍萬馬似的在自己腦子轟隆隆地過了一遍。

    眼圈頓時紅了。

    “也就是他是被殺父仇人收養了，認賊作父是嗎？關鍵是如果這個父親對他好，也就罷了，可是偏偏一點都不好，是吧？”

    安然忍著哽咽，又問道。

    “從到大我爸爸沒有幫過他一件事，沒有庇佑過他一次——中央軍校是他自己考上的；光影隊是他自己被挑上的；安全局的晉升是他自己完成的；跟我到e國也是他自己選的……”

    她激動起來，感覺渾身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哆嗦。

    “……這不好也就罷了，但在有些事情上，你們是該提醒他的吧？比如他為我從光影隊退役的時候，是不是該有人告訴他，這樣他在軍隊的前途就毀了，不值得，讓他考慮清楚！比如他放棄安全局的職位陪我去e國的時候，該有人提醒他安然是安湛予的女兒，連安湛予都反對他們在一起讓他放棄，他幹什還那拚命去爭取？！再比如他半年多前要跟我去麥城的時候，怎就沒人告訴他那個地方是豺狼虎穴，哪怕不像護著我一樣護著他，也不要讓他去那毫無背景地隻身犯險！！”

    安然完這些話，眼淚已經狼狽地爬滿了臉頰。

    在一滴滴，凝聚到下巴上往下掉。

    陳知遠慌了，心疼地看著她，伸手出去：“然然……”

    安然又後退了一步！

    接著，喘息了一大口，捂住自己的臉，指甲狠狠地掐進了自己的頭皮麵。

    哈哈……

    她都做了些什……

    這些年過去，她猜想過所有的安湛予跟莫懷遠不和的緣由與真相，卻死都猜不中，真相居然是這個……

    真相居然，那那殘忍。

    眼前的人兒捂著臉，泣不成聲地痛哭起來。

    “還有我……我自己！！陳伯你為什要告訴我這些，我都不敢想，這些年我都做了什！！我是我爸爸的女兒啊，他知道了以後該怎想我，該怎想他這一生……他為了仇人的女兒放棄了一切，把自己的人生都賭上了，可真相居然是這樣……哪……你們怎可以那對他，我怎可以那對他！！”

    她懊惱，心痛，整個胸腔痛得像要炸開一樣。

    她揪扯著自己的頭，失控地哭嚎著，情緒崩潰的樣子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然然……”陳知遠努力扶著牆角要讓自己起來，極力想勸慰她。

    這事兒，安然是有份兒……但不能全怪她。

    猛地，那崩潰的女孩兒反應過來了，淚眼朦朧地盯著他，犯紫的嘴唇哆嗦著。

    “還有，你們不知道我跟我爸爸的關係是怎修複的嗎？在e國，是他每一年勸我回國一趟來看我媽媽；在麥城，是他教我不要再很我爸爸，畢竟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他就算不我也知道，此生他要維護的東西，一個是我，是一個安家，可你們想想，那些都值得嗎？”&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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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懷遠在得知真相的前一刻，都在信念堅定地這樣做著。

    他們不知道嗎？

    “你們都對他做了什……”她低頭，喃喃，心都痛得好像被燒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