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默不作聲，隨便他如何去，最後皺著眉頭問道：“榮王他……是否平安？”

    “姐放心，榮王現在已經服藥歇息了。”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姐放心，榮王真的沒事，若是真的不放心，那也等幾日再去探望吧！現在的榮王需要靜養。”

    “我知道了，有勞這位大人了！”

    “不客氣……。”

    在少卿的堅持下，最後還是跟著少堂回了城北的別苑，三夫人如意與乳娘珠玉早就等在門外，遠遠看見綰邱鶴定定馬車，如意匆匆走下台階，立於府門前。

    車簾一掀，珠玉走上前去，心翼翼的扶著少卿下車；身後的少堂也跟著走了下來。

    最後幾個家丁上前將綰邱鶴扶下馬車，如意淚眼朦朧，卻直接奔了少卿的身邊，撫摸著她仍顯得有些無力的臉頰道：“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三娘聽你這身子……好了……三娘一定給你好好補補身子……。”

    乖巧的拉住三娘，笑著道：“三娘，以前少卿讓你擔心了，日後少卿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抹著眼淚道：“傻話，三娘以前什也沒做過，都是乳娘做的，你要謝，可一定要謝謝乳娘。”

    少卿笑著點頭。綰邱鶴尷尬的站在當場，看著眼前高高掛起的綰府二字，這明明也是他的妻兒，怎看著卻像是他在外麵養得外室一樣呢？

    冷漠卻客氣的將綰邱鶴引進府中，望著眼前奢華的一切，綰邱鶴隻覺得自己都要捶足頓胸了，這可是一座名副其實的豪宅啊……

    將少卿送回房中，綰邱鶴坐在花廳中與如意相視無語，二人都似乎找不到什話的契機，似乎正要打定主意什；門外卻匆匆有人進來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剛剛老夫人得知，二姨娘又有了身孕，現在急著叫你回府去呢！”

    綰邱鶴一愣，卻再無昔日那股熱血沸騰的感覺，隻有沉重的歎息聲，道：“知道了，退下吧！”

    “老爺，老夫人讓你馬上回府……。”

    “退下，沒看到老爺與夫人在話嗎？不過就是個姨娘有了身孕，用得著這誇張嗎？”

    下人被斥的愣在那，怎如今老爺對二姨娘的熱度完全都沒有了？可不管怎，二姨娘又有了身孕，若是側翻真能一舉得男，不定綰家又要變了。

    如意麵無表情，磕著茶杯道：“老爺，既然是老夫人讓您回去，您就別耽擱了，二姨娘有喜，也是綰家的大事，如意在這恭喜老爺了。”

    “不是，如意，這都是娘的主意，你知道，我對婉娘已經全然沒了感情，若不是娘逼著我，我也不會再踏進姝婉院了……。”

    “哎，老爺，有些事情您不必跟我解釋，家中添丁，這可是頭等的大事，如意無能，這些年隻能給老爺留下少堂這一點骨血，如果二姨娘能為老爺繼續添丁，如意也該賀喜才是！”

    “可我……根本就不想要那女人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綰少嫣就把綰家鬧得烏煙瘴氣的，就是因為他，老夫的仕途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就連少堂也跟著受到牽連；本來我已經在大理寺為他謀得大理寺少卿一職，但是全因為那賤人，少堂的名字被人勾掉……我怎還會願意讓婉娘再給我留下骨血？”

    “老爺，如意是婦道人家，不懂得這多，如意隻知道，若是老爺不喜歡，那便也別勉強自己，這次隨了老夫人的意思，日後老爺再找幾個通房丫頭，若是誰有福氣，那便抬了為妾便是！”

    門口又跑進來一人，惴惴不安的道：“老爺，老夫人又在催了！”

    “你們這幫狗奴才，相府還是我在管家！”

    “是，老爺……老……。”噤若寒蟬的退到一旁，如意卻早已譏諷的揚起嘴角，對外麵喊道：“來人，備車，送老爺回府！”

    “……如意，老夫，雖然老夫不在你們身邊，但老夫的心卻是跟你們在一起的，在老夫心，隻有少卿與少堂兩個孩子。”

    “老爺，時候不早了，您先回去吧！免得老夫人又如意的不是，如意擔待不起！”

    綰邱鶴皺著眉頭，跟著那幾個下人上了馬車，看著眼前那刺眼的綰府二字，最後沉重的放下轎簾，折返相府。

    少卿坐在軟椅上，惹得乳娘又是淚水連連；珠玉在一旁碎碎念的道：“早知道我就跟著一起去了，還不是姐有少爺跟著沒事，你瞧瞧，這又落了水，真要有個好歹……。”

    “停，好珠玉，你要再下去，我可又要頭暈了。”

    門外慌忙衝進來一個梳著雙頭髻的丫鬟，忙忙叨叨的喊道：“珠玉姐，不好了，剛剛大宅那邊傳來消息，是二姨娘又有了身孕，老夫人急著讓老爺回府去呢！”

    幾人停下手的動作，少卿皺皺眉頭道：“這消息可靠嗎？我爹不是不會再進姝婉院了嗎？”

    那丫頭聽著話的人，愣在當場，最後垂下頭，有些不知所措；珠玉擺擺手道：“別怕，這是咱們大姐，有什話直接跟她，現在大姐的病好了，咱們這的事情都是她了算！”

    丫頭慌忙跪倒在地道：“奴婢清蓉，多謝大姐的救命之恩，奴婢早就聽珠玉姐姐了，奴婢看病那些錢都是大姐給的，奴婢以後做牛做馬……。”

    “得，珠玉，你到訓練出一個接班的；我清蓉，你家姐我又不是什夜叉閻王的，別動不動就跪著，站起來話；重點，明白嗎？”

    清蓉期艾的起身，偷眼看了珠玉幾眼，就見她抿嘴偷笑，馬上臉色一紅，低著頭道：“回姐，奴婢也是剛剛在前麵伺候三夫人的時候，聽到大宅那邊來了好幾個人催促著老爺回府，是二姨娘有喜了……所以就急著來告訴珠玉姐姐。”

    用眼神看了兩眼珠玉，珠玉退了下去，轉身看看清蓉，笑著道：“我聽你跟你姐姐清荷都跟著過來了是吧！”

    丫頭一驚一乍的垂首道：“是，奴婢跟著姐姐過來的，姐姐，大姐是好人，不會欺負咱們……。”

    咄咄的笑了兩聲，最後道：“我是好人？丫頭，以後可不要這種話，記住，無論是什人，隻要不是你自己親身經曆過的，就不要道聽途的下結論，我到底是不是好人，隻有你們自己相處了才知道，明白了嗎？”

    “是……可是，大姐，你都救了奴婢，在奴婢心中，你就是好人！”

    少卿笑笑，這丫頭的性子倒是跟珠玉有些相似，想到這，低聲道：“以後你就跟你姐姐留在房中跟珠玉一起伺候我吧，記住，能進我房中的丫頭，首要一點就是忠心，你若連這個都做不到，就別怪我綰少卿不給你情麵，知道了嗎？”

    “是，大姐，奴婢明白！”

    “下去找珠玉吧，最近我才剛清醒過來，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跟你姐姐要盡快熟悉自己的活計知道了嗎？”

    “奴婢明白，奴婢謝謝大姐賞識，奴婢與姐姐一定好好幫助大姐。”

    乳娘進門，正好看到少卿站在窗口，腳步加快走上前去道：“大姐，你這才剛剛落了水，怎就不在床上休息呢？”

    “乳娘，這綰家究竟水有多深？我娘當年又是怎在這忍耐的？今日我聽二姨娘又有了身孕，想必此刻三娘的心情也不會很好。”

    乳娘歎口氣道：“我剛剛從前麵過來，三夫人看上去倒還好，隻是少堂少爺有些躁動不安。”

    “這孩子，我不是早就對他過，讓他放心嗎？”

    “……大姐，恕我多嘴問一句，若是二姨娘真的有了身孕，你會做什？”

    少卿抬著頭笑眯眯的看著乳娘，道：“乳娘，少卿不瞞你，咱們臨走的時候，早就吩咐了府的人，在二姨娘的吃食上都用上了避子藥，你，她現在又怎會懷上呢？”

    “可……若是老夫人查出來，又或者是那幫下人又做了牆頭草，這二姨娘指不定就會真的懷上……。”

    冷冷的眼神盯著窗外從樹上掠下的雲雀，眼見著它將地上剛剛才蛻變出來的飛蛾叼起飛走，輕聲道：“弱肉強食……。”

    “大姐，你真的打算？……”

    “怎？乳娘，你是不是覺得如今的少卿真是可怕至極？”

    “乳娘沒這個意思……隻是我以前那個可憐的姐……真的不見了！”

    緩緩闔上眼瞼，聲音中幾近哭腔，低聲道：“是啊！她不見了；她死了……隻留下這具軀幹，讓我踏血歸來，我若不能替自己報仇，又怎對得起自己？”

    “姐，是乳娘不好，讓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沒事，乳娘，少卿隻是想告訴你，我不再是任人欺淩的綰少卿了，所有欠我的人，我絕不寬恕，哪怕讓我死後墮入地獄，也在所不惜；若是二姨娘真的有了身孕，我也會再次將那孩子扼殺，我決不允許有任何人阻擋我的道路，絕不……。”

    雖明白少卿的意思，但親耳聽到從她口中出，卻還是心驚肉跳了一番，最後握住少卿的手道：“姐，乳娘會一直陪著你的！”

    少卿微笑著點頭，然後道：“這次我與榮王遭受的罪，絕對要向綰少嫣討回！”

    乳娘問道：“姐打算做什？”

    “等我過幾日看過榮王再作打算。”

    “姐，你真的想好了，你決定要嫁給榮王了？”

    “乳娘，你又來了……少卿自然是要嫁給榮王，而且還是心甘情願的，乳娘不必擔心！倒是這幾日，讓府的人多盯著點二姨娘那邊，我想如果這次她是假孕，那很可能就是狗急跳牆了，這種時候她什都能做出來，咱們不可不防；而且……讓人在外麵散出消息，就傻女綰少卿的瘋病好了！”

    “是，大姐……，我倒要看看，這些還有誰會姐一無是處了！”

    少卿對乳娘莫名的自豪感到欣慰，點著頭，眼睛終於有了一絲疲憊，轉過身道：“以後我房中多了清荷清蓉兩個丫頭，乳娘就不必再對我忙進忙出的，自己多抽些時間跟三娘把這府好好的打點一下，畢竟這以後會是少堂的府邸。”

    “也好，清荷那丫頭手腳麻利，是個聽話的孩子，珠玉身邊帶著兩個丫頭，也就讓你也輕鬆一些。”

    乳娘點著頭，扶著綰少卿回到床上，幔帳撂下，遮去那一張傾城的睡顏。

    綰家傻女再遭算計，落水卻因禍得福，瘋癲之症不藥而愈，這消息像長了翅膀一般，飛出相府，傳遍臨安的大街巷。

    慈寧宮中，此刻眼看跪著四個人處於淩霄宮的其貴妃以及四皇子風離晨，另一邊則是晨曦宮的宸貴妃與六皇子風離驍，各個都是灰頭土臉的懊喪至極，上麵坐著的老婦人臉色餘怒未消，身旁正是慶貴妃與五皇子風離軒，眼見著太後氣得站起身，卻一陣眩暈，風離軒馬上將太後扶住，關切的道：“皇奶奶，你別著急，二哥現在已經沒事了，而且皇孫還聽那位綰家的大姐因禍得福，癡傻之症都好了，所以……你也別太擔心！”

    “乖，還是五皇子善解人意；真是什娘胎生什龍子；你看看，慶貴妃，那可是端寧皇後身邊帶出來的人，知書達理識大體，就連她生的兒子都是好樣的；

    再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平日隻知道在這後宮爭風吃醋，再看看你們的兒子，老四一向不務正業，哀家隻當他無心朝政，沒長大而已，可你看看，他把什人弄進府中去了？那可是……

    那種地方出來的女人，難道出去就不怕丟了皇家的臉麵？老實待在府中也就算了，偏偏還要帶出來心存歹毒的害人，其貴妃，你，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

    其貴妃一臉鐵青之色，一頭磕在地上：“老祖宗，都是臣妾平日疏於管教，還請老祖宗責罰……但這件事，是到底，罪魁還是六皇子府上那個不安分守己的女子所害的，還請老祖宗明察！”

    “查，哀家查什查？事情是怎樣的，哀家又豈會不知？宸貴妃，既然都知道那女子是個什樣的人，怎還讓六皇子帶著她出去害人？你是不是巴不得那女人將榮王與榮王妃都害死，你才稱心如意啊！”

    “臣妾不敢，老祖宗，臣妾就是長了十個膽子也不敢加害榮王；更何況六皇子與榮王平日一向親近，又怎會加害自己的二皇兄呢！都是那女子，是那女子嫉恨綰家大姐，才會屢次三番的做出這些下作的事情來……。”

    “既然你都知道，怎還輕易放她出府？當初若不是哀家顧念她腹中那塊皇家的肉，早就不饒她了，皇上不是已經告誡過六皇子要嚴加看管那個女人了嗎？”

    “皇奶奶，這……真的是，真的隻是孫兒糊塗，她挺著肚子來見孫兒，是在府上憋悶的很，想讓孫兒帶她出府轉轉，沒成想她就又起了壞心，一切都是孫兒太心善……。”

    六皇子馬上著，可心卻哀怨，都人老了，記性不好，這綰少嫣可是太後指名是讓五皇子瞧瞧皇長孫才帶出去的，怎這會兒竟給忘了？

    風離晨冷冷一笑，“六皇子笑了，你心善？你心善怎會招惹上那個女人？我倒是聽，你跟那女人自就在一起，可謂是郎情妾意，暖心的很……。”

    “四皇兄，你不要血口噴人，要我與綰少嫣，一切都是她詭計，當初我就不是心甘情願接她入府的，這是眾所周知之事，況且……自一起長大，若是從在一起玩耍過幾次就算的上是相好，隻怕四皇兄的相好都要從臨安排到蘇杭去了！”

    “你……。”

    “皇上駕到！”

    門口走進來的男子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一進門就看見地上跪著的那四個人，眼見宸妃與其妃那哀求的眼神，一甩衣袖低吼道：“你們做的好事，若是此次離痕出了什事，我就要你們兩兄弟給他陪葬！”

    風離晨與風離驍臉色刺眼的慘白，風離晨叫道：“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這次還是那個賊心不死的綰少嫣，兒臣府上那名姬妾不過是受了挑撥，她就是個胸大無腦的蠢豬，才會被人利用……。”

    “閉嘴，既然早知道是個胸大無腦的女人，為何還要接進府中？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你比她更蠢！”

    毫不客氣的抨擊，讓風離晨當場就無力的垂下肩頭，在父皇心目中，自己永遠都是最沒用的那個。

    轉眼又看到風離驍，怒吼道：“還有你個不成氣候的東西，竟然一次次被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你的腦子長在什地方了？難不成是被那女人迷得連骨肉親情都忘了？你四哥不過是弄了個蠢女人回府；而你卻是一再的被女人利用，你簡直是蠢到家了，枉費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個可以塑造之才，現在看來，一無是處，簡直就是廢物，連你四哥都不如。”

    風離晨剛剛還沮喪至極，卻因為武柘帝這句話，又重新看向一旁的風離驍，，想當初，這風流倜儻的六皇子可是南榮的榜樣，是南榮所有男兒的驕傲，是女人的仰望……如今，……

    風離驍雙手緊握成拳，低下頭一聲不語，宸貴妃卻叫道：“皇上，這也不能怪驍兒，都是綰少嫣那個賤人，要不是她仗著自己腹中的皇家骨肉，驍兒早就將她休離了……。”

    “……這件事難道宸妃是在怪朕？難道朕當初得知綰少嫣有孕之後就不該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