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都忙著攙扶太後離去，卻終於有人發現到一直對著門口發呆的女子怪異的模樣；身後一人，緩緩抬起手掌，將她的雙眼蒙住，低聲道：“卿卿，有我在！”

    掌心的睫毛動了幾下，幾分濕意浸透了他的肌膚；低聲道：“卿卿，今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報應；你不該再為她難過，這一切不過都是她的咎由自取。”

    太後聞聽，已經轉身的身子又定在當場，歎口氣道：“少卿丫頭，奶奶知道你心善，到了如今雖然嘴上著不認她，可心還是記掛著她；但是，丫頭，身為皇家的人，你要記得，農夫與蛇的故事千萬不可在自己的身上重現；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奶奶相信你會明白！”

    聽著太後的話，少卿心中一陣狂笑；她會可憐綰少嫣？別做夢了，她隻不過是在恨，恨老為什這晚才開眼？更恨為什風離驍可以這樣安然無事的離開。

    輕聲道：“謝皇奶奶提醒；但她……畢竟跟少卿一脈相乘，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少卿雖然知道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但是心中還是不免一陣唏噓不已。人啊……還是不要作惡事的好，有道是人在做，在看；再者，不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嗎？”

    這話的時候，眼神不經意的看向宸貴妃，卻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似乎她從未做過虧心事一般，更沒見到她因為失去孫兒而有所悲傷的模樣。

    皇後順著視線望過去，淡淡的道：“宸貴妃，不管怎，這綰少嫣肚子麵懷的可是你的親孫兒，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

    宸妃這才尷尬的看著武柘帝一臉的不悅，而後急忙道：“皇上，臣妾剛剛被嚇到了，臣妾的孫兒，臣妾自然緊張，臣妾先告退了。”

    武柘帝歎口氣道：“來人，將那女子的屍身丟出去，另外再找一些人將慈寧宮清理幹淨，請普陀寺的**師進宮來超度……母後，皇兒以為，這些日子您還是換到其他行宮去……。”

    擺擺手道：“不必擔心；哀家在這宮呆了一輩子了，什大風大浪沒經曆過？什肮髒的事情沒碰過？什怪誕的情形沒聽過？皇上不必為哀家擔心；哀家就在這慈寧宮待著，若是那女子忿忿不平，就盡管來找哀家吧！反正哀家這一大把的年紀了，也沒什可怕的了。”

    看著婉茹的屍體像一堆無用的廢品一樣被人抬了下去；少卿歎口氣，有時候心大未免是好事。

    跟著風離痕出了慈寧宮，看著側麵的偏殿進進出出的丫頭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少卿抬腳走了過去，風離痕跟在她身旁。

    寂靜荒涼卻又吵鬧的偏殿之中，隻聽見綰少嫣撕心裂肺的哭聲，卻完全看不到本應守在這的六皇子，更不用所謂的宸妃娘娘，少卿截住一個宮娥，問道：“麵怎樣了？”

    抬頭看著少卿，一臉的驚豔，而後看到她身旁的榮王，慌忙要俯身下拜，風離痕輕聲道：“免了，那孩子怎樣了？”

    “這……回榮王，孩子沒了，雖然還看不太清楚，但禦醫好像是個郡主。”

    少卿點頭道：“麻煩了！”完轉身離去，沒有片刻的停留。

    出了宮，看著一路上悶悶不樂的少卿，二人先去了舍記，看著麵紅火的生意，又聽七叔他最近又盤下幾個店麵，又看著在櫃台後麵忙碌的沈寶。

    少卿似乎終於平靜下來；她不該為那個生命的逝去而悲哀；正如當年綰少嫣所做的一切，如今她要承受的，都是她自找的。

    跟寶了幾句話，又看著珠玉與寶打得火熱，慧心一笑，吃了點點心就坐上馬車折返了別苑。馬車剛到別苑，就聽見有人哭喪著聲音在門前叫罵。

    少卿攏眉，走下馬車，抬眼看著婉娘正怒氣衝衝的向自己衝過來，抬手就是一巴掌，隻可惜這一巴掌在半空被人截胡；婉娘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哦？本王怎不知道自己沒長眼睛？我還以為是你這個姨娘的眼睛瞎了呢；難道不知道卿卿是我榮王妃嗎？”

    婉娘嚇得一抖，風離痕將她的手臂甩開，婉娘卻忽然坐在地上，拍打著地麵哭著喊著：“老爺啊，你真是不長眼啊！怎竟然幫著壞人呢？我可憐的嫣兒啊，她腹中懷的可是皇家的長孫啊！綰少卿，你好狠的心啊，嫣兒再怎樣也是你的妹妹，你怎能這狠的將她肚子的孩子害死啊！你這個毒婦啊！”

    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婉娘表演的更是盡興；拍著大腿道：“那大夥評評理，我婉娘這多年來對你綰少卿可是一視同仁，將你照顧到大，可你，竟然就這惡毒，加害你妹妹啊！”

    聽著她的話語，少卿嘴角邊掛著駭人的冷笑，向四周環視了一圈，而後又低頭看著地上的女子，最後故作訝異的道：“二姨娘，你這是做什啊？少卿聽你現在也懷了身孕，要是你這般不愛惜自己，被祖母知道之後，一定會生氣的。”

    這句話一出口，婉娘果然停止了哭鬧，向四周看了過去，最後心翼翼的站起身，想要上前抓住少卿，少卿卻驚恐不安的躲到了風離痕的身後，探出頭來道：“二姨娘，我看你還是離我遠一些吧！不然等一下你你肚子不舒服，恐怕祖母就會將所有的事都賴在我頭上，那樣少卿可是擔待不起。”

    “你，你什意思？”

    “什意思？，二姨娘會不知道？你莫名其妙的跑到別苑來大呼叫的我害了你女兒；但我想各位鄉鄉親的可是都知道，你那所謂的女兒，前些日子可是剛剛被我爹簽下切結書，斷絕了父女關係；我倒想問問，若我才是壞人，而少嫣是受害者，那為什爹爹舍棄的卻是她？”

    婉娘指著少卿吼道：“都是因為你，你仗著你娘是回鶻公主，老爺才會偏袒你……。”

    “，你還記得我娘是回鶻的公主？我還以為二姨娘早就忘了呢？

    當年我娘病重，你是打著照顧我娘的低下的婢女身份進了相府；可我娘還在病榻之上，你卻照顧到我爹的床上去了；我娘可曾罵過你？

    我娘去世，我爹將你扶作續弦，讓你照顧我，可你卻將我關進暗無日，瓦斷漏雨的房中，致使我高燒不退，最後活活的變成了白癡；我爹可曾打過你？

    你的這些年的照顧……，三餐不濟，穿的也是下人的衣衫，這就是你對我這個綰家嫡女的照顧，而我……又可曾埋怨過你？”

    婉娘看著四周已經開始紛紛對她指指點點的人群，馬上又吼道：“你胡……胡，我從來沒這對過你，都是你瞎的！”

    “我瞎？遠的不，就你女兒將我撞傷，你不止不為我醫治，反而讓你身邊的嬤嬤逼著我吃水蛭，這件事連當朝太子與六皇子都知道；你還敢狡賴？

    再，你女兒綰少嫣幾次三番想要謀害我，卻每每讓我遇到貴人，逢凶化吉；這件事整個皇室都知道，你還想什？

    三這次，若不是你女兒挑唆外人將我推下水，六皇子也不會對她心寒，下手推了她，以至於讓她產……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難不成你都要怪在我身上？

    還是，你覺得我就應該讓她害死，這才順了她的心，你的意，我才算是真正的孝女？”

    人群中忽然有人丟出一堆爛菜葉打在婉娘頭上，罵道：“南榮怎出了你們這對不要臉的母女？先是母親苛責家中的嫡女，再來又是家中不要臉的庶女謀害嫡姐……

    你們這種人怎不去死了？綰丞相大人有大量，沒廢了那賤人就已經不錯了；她孩子掉了，那是連老爺都看不下去了，你還有臉在這撒潑，還不快滾……。”

    婉娘灰頭土臉的看著四周，最後眼見著綰少卿從她身邊經過，忽然伸手抓住少卿的手，身子向後仰去，少卿看在眼中，冷冷的一笑，身子卻跟著向後栽倒，就在婉娘落地之前，少卿早已先摔倒在地，一臉痛苦的模樣，抬頭道：“二姨娘，你……。”

    大門被人拉開，麵衝出來幾個丫鬟，為首的一對姐妹花叫道：“大姐，您這是怎了？乳娘，三夫人，快來人啊……大姐摔著了。”

    就在眾人都發呆的空檔，身子騰空，少卿抬眸，臉色有些羞赧的道：“你快放我下來！”

    “卿卿，別動，若是你這一摔又傷著了身子該如何是好？”

    話的時候眼神冷冰冰的注視著一旁的婉娘，道：“風影，帶上本王的帖子去相府，就他府上的妾室傷了本王的榮王妃，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風影撇撇嘴道：“是！”

    婉娘臉頰抽搐，又看著四周對她指指點點，馬上叫道：“是她故意的，都是她……。”

    “故意什？明明就是你將大姐拽到了，你這毒婦……。”

    少卿看著百口莫辯的婉娘，冷聲道：“來人，將二姨娘心謹慎的送回相府，告訴我爹，二姨娘現在身懷有孕，以後這種一個人跑出府來的事情還是多加注意吧！”

    乳娘拍拍手，叫來幾個婆子道：“你們送二姨娘回府……要不怎是個妾呢，做起事情來全然沒有分寸，若是在這受了傷，可如何對得起老爺與老夫人？”

    三夫人走出來，站在台階上麵，看著一身襤褸，沾滿塵埃的婉娘，皺眉道：“來人，給二姨娘拿套新衣裳換上；二姨娘，你可是相府的人，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可是相府，如今這般潑婦的作風，不是要丟了老爺的臉麵嗎？

    你一個妾室不在乎咱們相府的麵子，但本夫人卻不能不顧及著……張嬤嬤，你跟著二姨娘回府，就把這話原封不動的給老爺與老夫人聽。”

    身後的老嬤嬤走了出來，規矩的道：“是，三夫人！”

    “少堂，去將你大姐接過來，榮王千歲，雖你是好意，但大姐畢竟還未過門，你當眾這般，也是要讓別人瞧了咱們家大姐的，還請榮王不要這做。”

    風離痕看著如意三夫人，歎口氣將少卿推倒少堂身前，接著又咳嗽了幾聲道：“三夫人的極是，是離痕造次了。”

    送走了風離痕，少卿依靠在床頭之上，身旁的珠玉問道：“大姐，你，今日二姨娘這般折騰，老夫人會不會對她的肚子起疑？”

    少卿搖搖頭道：“不會，現在婉娘的肚子可是老夫人最後的希望，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寧可每日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也斷然不會懷疑婉娘的肚子……。”

    “那怎辦？難道還要讓她作威作福？”

    “算了，再等等吧！我覺得此時綰少嫣最後大家救命稻草沒了，她一定會跟這個唯一還會對她心存憐憫的娘親聯係，咱們隻要靜觀其變就好！一定要盯住二姨娘，知道了嗎？”

    珠玉點點頭。

    綰少嫣的淒慘是少卿可以預料到的，但她萬萬沒想到風離驍竟然會如此狠絕毒辣；就在綰少嫣產還未滿月，風離驍就將她送進城郊的尼姑庵，而後又一封休書，是與這個蛇蠍毒婦斷絕一切關係，從此以後，她是生是死與六皇子府無關。

    聽當日綰少嫣被關進尼姑庵的時候又哭又鬧，全然沒有了平日的端莊，最後披頭散發，**著雙足拍打著門扉，吼著從有一要讓風離驍後悔……

    少卿聽著珠玉在眼前繪聲繪色聲情並茂的表演著，一旁的清荷與清蓉看得一愣一愣的，少卿笑著將手上的書籍放了下來，打趣的道：“現在你們兩個知道在你們心中的珠玉姐姐其實就是個愛打聽八卦的八婆了吧？”

    清荷與清蓉聞聽，抿著嘴兒偷樂，珠玉不悅的道：“姐，珠玉這還不是想逗你開心……不過，嘖嘖……想想以前，珠玉還曾對六皇子充滿的幻想，以為他會是個不錯的男人，結果，現在才發現，也不過是個渣男而已！”

    “珠，珠玉姐姐，心隔牆有耳！”

    清荷緊張的四下張望；少卿也跟著有模有樣的學著她的驚慌失措的樣子，最後笑道：“清荷丫頭，若是在你家姐房中都不能自由自在的話，那我這綰家的大姐也白當了。”

    門口一個在院子伺候的三等丫頭站在門口道：“大姐，三夫人剛剛差人來叫您，是老爺對你們想念得緊，讓三夫人帶著三少爺跟您回相府去聚聚！”

    珠玉歎口氣，為少卿添上一杯茶道：“依奴婢看啊，八成是老爺又有什事情想要求著大姐去周旋去了。”

    少卿抬眸，嗤笑的道：“就你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四平八穩的兩輛馬車向相府駛去；少堂哼了幾下，道：“大姐，八成是爹最近在太子那碰了癟，想要你去跟太子套套近乎吧！”

    少卿抬頭道：“眾所周知，我以前與太子親近，那不過是因為我性子癡傻；如今我已然清醒，又是榮王未過門的妻子，又怎會與太子過從甚密呢？我想這次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少堂撇撇嘴角：“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不答應，他就會給你用緩兵之策，懷柔政策，什父女親情，什相府安危……。”

    “，你倒是了解他！”再次撇撇嘴，一臉的無奈，閉上了眼。

    “少堂，二姨娘的事情你打算怎做？”

    “我？無所謂啊……若是她真的能生下男丁，相府就交給他繼承，我也落得清閑。”

    “，你倒是個好話的，不過我估摸著她這孩子想要落地，可是十分艱難啊！”

    “大姐……以前是我不懂事；但是稚子無辜，若她真的，你就放過那孩子吧……。”

    “，少堂動了惻隱之心？”

    “畢竟也是爹的孩子……我也是當哥哥的，總不能真的……”

    “少堂放心，我早已派人查過了，她那肚子是假的！”

    “咳咳咳，什，什？假的？這種事怎能弄出假的？她就不怕穿幫嗎？大姐，你真的確定那是假的嗎？”

    “少堂，你還太嫩，難道就沒聽過所謂的狗急跳牆嗎？如今在相府麵，爹不疼她，下人不敬她，能指望的綰少嫣也毀了；她唯一的盼頭就是老夫人……可老夫人真的心疼她嗎？

    ，所謂的心疼，不過就是想要她肚子爬出來的與老夫人一脈更加緊密的血緣關係，那這種時候她能做的事情是什？那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大姐……，女人心海底針，她可真可怕，這種事都想得出來；那我該怎辦？不然等會兒我偷偷告訴爹去？”

    “癡兒，你現在無憑無據的直接橫衝直撞的跑到爹那去告狀，就算爹會相信你，你認為老夫人會怎你？她肯定就會你是個不肖子孫，為了家族產業，惡意詆毀自己的庶母，更意圖加害自己的庶弟……到時候你才是真的倒黴呢！”

    “那我怎做？”

    “等！”

    “等？等什？”

    “等她自己現了原形……。”

    “你是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