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看著她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搖著頭道：“你呀，什時候跟你姐姐多學學，呆在我身邊這久，還沒學會什叫做處事不驚；不過就是幾條喪家犬來了，你緊張個什勁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好怕的？惹到我，該怕的是他們。”

    清蓉這才吐吐舌頭，又安靜下來；給少卿捶捶肩頭，道：“王妃，人家不是還嘛！”

    輕笑出聲，“你喲，就是嘴甜，什還，再過幾年就像你珠玉姐姐一樣，該找婆家了……。”正打趣著，門口的管家木叔已經有條不紊的走了進來，看著少卿，又看到她身後的清蓉，低聲道：“王妃，大宅那邊來人了，要見嗎？”

    少卿將茶杯放下，對著清蓉道：“你看看木叔，知道不用怕了吧？就是我不在綰府，隻要少堂個不字，木叔就不會讓任何人進來。”

    清蓉點著頭道：“奴婢知道了！”

    淡笑著抬頭道：“讓他們進來吧，不然在門外吵吵鬧鬧的，也擾了三娘的休息不是？”

    “是，老奴這就去讓他們進來。”

    木叔退了下去，一會兒工夫，綰邱鶴就已經腳下生風的衝了進來，進門就驚喜無限的道：“如意，快將四抱出來給老爺我看看！”

    聲音扼製在搖籃，沒有看到三夫人，卻看到少卿悠閑自得的坐在貴妃椅上喝著茶水；一張老臉抖了幾下，身後的老夫人也跟著吼道：“四少爺呢？還不抱出來讓我這祖母看看？”

    “……綰丞相，綰老夫人，請喝茶！”

    門口穩穩當當的走進一名女子，手上端著茶盤，還是恭敬的將茶杯放在綰邱鶴與老夫人麵前，而後躬著身子退到少卿身後，低聲，卻用這廳子每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王妃，三夫人剛剛喂完少爺，身子疲憊，奴婢給她喝了些補湯，已經睡下了！少爺也換了衣衫睡了……”

    少卿緩緩的將嘴角上揚，看來還是清荷做事穩妥，輕聲道：“嗯，我知道了！”

    抬頭卻有些意外的道：“咦，不知今日綰丞相大駕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綰邱鶴急切的想要看到兒子，也已經沒有多少耐性，道：“少卿，爹是來看看四的，你讓如意把他抱出來……。”

    “綰丞相，你笑話了；難道你剛剛沒聽見我這丫鬟的，三娘與少羽已經睡下了……。”

    “少羽？四叫少羽？”

    綰邱鶴有些不確定的問著；身旁的老夫人卻已經按耐不住，拍案而去叫道：“綰少卿，你怎可以如此大逆不道？漫四出生，你沒有向府報喜；現在竟然不問你父親，就已經給你弟弟起了名字，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力？”

    “老夫人，現在時逢初春時節，心幹物燥；再，我堂堂綰府的少爺出生，為什要去給你們相府報喜？少羽的名字，為什我這個長姐沒有權力賜名？你倒出個子醜寅某來啊？”

    “你，……四可是咱們相府的嫡傳長子，他出生，你為什不向你爹通傳？更何況，你爹尚且健在，名字還輪不到你來取！”

    “爹？綰老夫人，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好了？這綰府可是少堂當家，我綰少卿、綰少堂早已脫離相府，與你們相府再無任何瓜葛，就是三娘，也早已與丞相寫下離緣書，現在，丞相卻在這稱大，這又是何故？”

    “少卿，爹知道那日在相府做的有些過分了，可是四的事情與這些無關，他可是我綰邱鶴的兒子。”

    “兒子？，終於到重點了；怎？四是兒子就急著來了？若是與我和少堂一般，都是女兒，恐怕就會是丞相眼中的賠錢貨了吧？不過，抱歉，不管少羽是男是女，都與你們相府無關；再，老夫人不是一直不喜歡三娘嗎？而且老夫人可是一直沒有停過手呢，不如就讓她再給丞相找個十個八個的姨娘，排著隊的進入相府，等著為丞相生下子嗣吧！”

    “綰少卿，你別不知好歹，四就是丞相一門的嫡長公子，這就是跑到皇上麵前，那也是你理虧。”

    “理虧？怎會是我理虧？若是拿出當日的離緣書，我想皇上也不會偏袒丞相了吧？”

    “鶴兒，別跟這個死丫頭再繼續胡攪蠻纏的，他們不給，咱們就搶……。”

    “搶？，我看誰敢，今日誰若是想要驚擾了三娘與四，就別怪我不客氣！”

    “少卿，少羽是爹的親骨肉啊……。”

    冷笑著睨目瞪了綰邱鶴幾眼，道：“親骨肉？難得丞相還記得這個詞，少羽是你的親骨肉，難道我綰少卿與綰少堂都是外麵撿來的？我與少堂幼年經曆過什，想必丞相不會這貴人多忘事的，早就忘記了吧？”

    “可，可那些都是前塵往事，更何況那時我也是受了婉娘那賤人的蒙蔽啊……你不能一概而論啊……。”

    “不能一概而論？，丞相，多好的詞啊！今日你來看少羽？那我問問你，三娘搬出相府這幾個月來，你可來看過她？沒有吧？不隻沒有，就連派個人過來也不曾，怎？如今聽聞三娘肚子麵爬出來的是個男孩，就已經急不可耐的衝過來了？我再問你，三娘生少羽難產，九死一生，那時候你又在哪？若不是我帶著冷禦醫及時趕到，恐怕現在三娘已是一屍兩命，你可曾關心過？不過就是知道少羽是個男孩，今日竟大言不慚的過來將上麵父子親情，你可真是讓少卿長了見識啊！”

    ……“我……我這不是，我……”。就連自己也無法自圓其，綰邱鶴支吾著僵在當場。

    “王妃……”一聲頗顯得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少卿轉身，卻看到乳娘攙扶著三夫人抱著少羽走了出來，似乎很是擔憂的起身問道：“三娘，你怎起來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三夫人如意笑著搖搖頭，又是一臉慈愛的低頭看著懷中睡得香甜的嬰兒，輕聲道：“王妃，不管如何，招弟都是丞相的骨肉，今日他們既然已經上門來了，我就抱出來給他看一看，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子……。”

    少卿轉身看著綰邱鶴一臉希冀渴求的模樣，以及老夫人那副算你識相的嘴臉，有些擔憂的道：“三娘，他們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可畢竟是丞相的血脈，我就是想否認，那也是不行的。王妃，我料想丞相在這件事上還是有分寸的，畢竟相府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若是做出什不好的事情，惹得城內議論紛紛，恐怕皇上也會對丞相爺不滿的。”

    少卿再次看了幾眼三夫人，知道她之所以把少羽抱出來，是怕外麵的人她綰少卿六親不認，竟然阻撓親生父親見親子，怕她的名聲受損；感激的看著三夫人，歎口氣，輕聲道：“乳娘，把少羽抱過去給丞相看看。”

    乳娘似乎不是很情願，但也不好忤逆少卿的意思，抱著少羽向綰邱鶴走去……低頭看著那張新嫩的粉透紅的臉頰，激動的顫抖著伸出手來，剛剛觸摸到那巧精致的臉頰，被子麵的粉嫩肉團子咿呀著嘴吐著泡泡，不勝其擾的繼續呼呼大睡。

    綰邱鶴晚年得子，似乎有些激動，眼角已經泛起了酸澀的淚珠；一旁的老夫人卻連拐杖幾乎都忘了，衝了上來，卻在第一時間將少羽蓋在身上的被子扯了開來，看著兜襠布裹著的屁屁晾在外麵，一張老臉好似老樹開花一般，臉上密密麻麻的褶子笑得更是堆積在一起。

    “是個男的，，是個男的，老有眼，咱們綰家有後了。”

    著不顧少羽還在繈褓中昏睡，一把將他粗魯的從乳娘懷中搶過來，乳娘擔心少羽會被抓痛，隻好先鬆了手。

    抱著少羽原地打轉，最後一雙老眼轉身看著三夫人如意，冷哼了一聲，道：“鶴兒，既然如意已經不再是丞相府的夫人，那少羽斷然不能留在這，鶴兒，咱們走……等你回府，娘馬上再從宗親麵給你找一位才德兼備又有修養的大家閨秀做續弦，到時候少羽就養在她的膝下……。”

    如意臉色蒼白，身子一晃，險些跌倒在地；急忙衝上去想要搶奪自己的兒子，哪知老夫人就不是個善茬，加之因為生產而體力不支，很快如意就被老夫人一腳踹倒在地，瞪著她罵道：“賤人，若是傷了我的乖孫，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如意馬上爬到綰邱鶴的腳下，期期艾艾的道：“丞相，老爺……求求你，不要奪走我的兒子，求求你了……。”

    綰邱鶴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愣在那，老夫人卻叫道：“鶴兒，還愣著做什？少羽可是咱們相府的嫡長子，趕緊回府啊！”

    看著母親的所作所為，綰邱鶴卻再一次選擇怯懦，看著地上苦苦哀求的女子，冷聲道：“如意，娘得對，少羽是老夫的兒子，豈可養在外麵？還是讓他隨我回相府吧！”

    完也是一腳將如意三夫人踢開，準備跟老夫人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陰測測的冷笑：“綰邱鶴，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三娘可憐你，卻沒想到你們就是一群不值得可憐的餓狼……想要帶走少羽，除非踏過我的屍體。來人……將丞相府的丞相與老夫人給我轟出去，以後決不允許丞相府上任何人再踏進綰府一步……。”

    管家馬上帶著一群人衝了進來，撕扯間，老夫人懷中的少羽已然醒來，似乎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到了，那洪亮的嗓門立刻響起震耳欲聾的哭聲，三夫人心疼的喊道：“老爺，不要傷了招弟，別傷害我的孩子……。”

    老管家這才放緩了手，有些投鼠忌器，不敢再大力去拉扯；老夫人趁此機會，抱起少羽，健步如飛的衝向大門外，此時到看不出她平日需要拄著拐杖的那副柔弱的模樣。

    大門口被府上的家丁攔住，老夫人底氣十足的對著外麵吼道：“還愣著做什？還不快進來將四少爺救走……。”

    一時間兩府的家丁在門口大打出手，少卿已然衝了出去，一把握住老夫人的手道：“你敢……。”

    老夫人轉身，看著已經敞開的大門，以及下麵看好戲的民眾，雙眼一翻，計上心來，馬上大聲哀嚎道：“哎呀，簡直是沒理啊！你們看看，讓大家夥都瞧瞧，這就是咱們相府的嫡女，南榮的榮王妃啊……她竟然動自己的親奶奶啊……真是沒良了……。”

    本來還在看好戲的百姓，聽到這句話都紛紛停下腳步，看著少卿與老夫人拉扯，一些上了年歲的老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吼道：“真是不孝，不孝女啊……竟然對家中的長輩大打出手，簡直就是喪良心啊！”

    三夫人被人攙扶著走了出去，哭著喊道：“老夫人，求求你，把招弟還給我，求求你了……。”

    老夫人卻將少羽抱得更緊，轉身吼道：“大家夥都來評評理，你本來就是我們相府的嫡長子，可是這榮王妃卻非要將這孩子據為己有，她這是其心可誅；再，我可是她的親奶奶啊，你們看看，她哪有一點對我尊敬的模樣啊？”

    少卿怒吼道：“住口，你簡直就是豈有此理，朗朗乾坤，你竟然顛倒黑白，難道就不怕有報應嗎？”

    “哎呀，你們聽聽，她這一口一個報應，這是在詛咒我這個老人家啊！”

    少卿還想繼續什，卻忽然被一陣惡臭熏得鬆開了手，眼見著人群已經有人向自己丟了一顆臭雞蛋，一名老婦人雙手叉腰叫罵道：“真沒看出來，還是個狼崽子，呸，這種不孝女，就不配活在這世上……。”

    不知是不是因為被這句話煽風點火，民眾一時間亂了套，紛紛向少卿砸來爛菜與臭雞蛋；就連三夫人也被波及，少卿自顧不暇，馬上轉身用身子擋住三夫人，叫道：“乳娘，快帶三娘進府！”

    “可，可……王妃，你怎辦？”

    “我沒事，今日決不能讓少羽落在他們手中……。”一

    把將三夫人推進府門，大門被嚴嚴實實的關上，臉頰上再次被砸了一坨爛菜，少卿卻將脊背挺得溜直，眼見著綰邱鶴已經想要偷溜，大叫一聲：“丞相，慢走……怎？煽動了民心就想黑白顛倒的偷溜？難道你就不怕南榮的國法了嗎？”

    綰邱鶴僵直著脊背背對著少卿愣在那；一句國法，讓已經失去理智的民眾都停了下來；有些後怕的將手中的雞蛋與菜葉都丟在地上。

    少卿看著四周，朗聲道：“各位，非是我綰少卿不念及父親生育之恩，但你們可知道這位綰丞相都做了什？又知道這位自稱是本妃祖母的綰家老夫人做了什？”

    眾人紛紛側目，看著抱著少羽準備偷偷上馬車的老夫人，少卿指著綰邱鶴大吼一聲：“丞相，今日，我綰少卿當著臨安城的百姓問你一句，當年你母親，我的好祖母，命你的二姨娘下毒謀害我生母，你可知情？又是否默許了這件事？綰丞相，你要記住，今日你所的每句話，我母親在有靈，可都是聽著的；你若有一句假話，恐怕是要遭到打雷劈的……”

    綰邱鶴抬頭看了看空，卻不知為何，本是大晴的空中，此時卻開始密布了陰雲，似乎不該出現在早春時節的旱雷，卻恰在此時發出隆隆之聲，嚇得他倒退了幾步，身子一軟，跌倒在地……

    口中默念道：“盈盈，我這也是逼不得已，是你先做的太絕了……盈盈，你不該怪我的！”這句話，無意是已經親口承認了當年的事情，那些民眾都愣在那，最後開始指指點點……

    少卿冷笑一聲，看著撅著屁股準備逃跑的老夫人，又道：“怎？老夫人，你自己當年做了虧心事，現在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難道你忘了，當年的事情，你才是主使，是幕後黑手，就因為你不喜歡我娘，就讓人下毒謀害她，你可知道，她身份尊貴，她可是回鶻的公主……”

    身子一抖，差點將少羽丟在地上，轉身忙辯解道：“你胡，不是我，都是你胡……。”

    哢吧一聲，一道雷劈了下來，街頭那棵還未發芽的老樹瞬間被劈坐了兩段，老夫人臉色大變，幾乎是抱頭鼠竄的叫道：“不是我，不是我……再，都是你，都是你占著吾兒的正妻位置，一個番邦蠻夷的女子，嫁進我們相府就該老老實實的為我兒子著想……。”

    “住口，你沒資格評論我娘親……我再問你們，早年，你們為了扶持那個二姨娘登上續弦的位置，縱容她將我迫害成呆傻之人，更將少堂與三娘逼到絕路，是也不是？”

    “不，我不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少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