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衛兵帶著他穿過狹長走道，穿過鐵門來到一間沒有窗戶的審訊室中。

    “王八羔子的還想做甚！”龍柏心心中咒罵，衛兵示意他做好。

    對麵的門開了，進來一名參製級別的年輕軍官，他夾著平板，嘴角下垂，雙目低沉，一張刻板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你好，龍柏心正尉，在這過得如何？”軍官問道。

    龍柏心抬起頭，揚起下巴朝房頂角落嵌入牆體的監視鏡頭點了點：“這到處都是無死角的監視，我過得如何你們看不出來嗎？”

    軍官咧嘴幹笑，撥弄著手上的平板電腦。

    “我叫楊萬霖，是戰區法務部係統局機要處副主任，你可以叫我老楊。我來這是向你求證幾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實作答。”

    “我就奇了怪了，你們不用那個錄證儀嗎？怎舍得親臨了？”

    “錄證儀隻是獲取法庭證言的法律工具而已，並不適用於所有情況。我希望你能心平氣和地和我探討一些事情，而不要有抵觸情緒，那對任何人都是不利的，包括你自己。”

    “所以你這算是威脅嘍？”龍柏心翻著白眼：“哎呀，快和我做好朋友呀，不然我要懲罰你的啦……”他尖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學話。

    楊萬霖不以為意，臉上連任何不適的表情都沒有：“看來我們的龍柏心同誌對自己身處此地心懷不滿，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我們忙中出錯，缺乏必要的心理疏導和情況介紹。”

    龍柏心端正身子，正式回應道：“用不著，我不知道你們要幹什。愛不，我無所謂。”

    “簡單來，兩後，你將被控以間諜罪、通敵罪和叛徒罪在軍事法庭上出庭作證。我以一個軍事文官的身份為你做辯護。”

    “憑毛啊？”龍柏心炸了，他萬萬想不到自己會被莫須有的罪名控告。一種強加在他身上的滑稽感像花板上的燈光一樣刺眼。

    “你先別激動，聽我完。”楊萬霖麵無表情。做辯護軍官並不是他的主意，而是上麵的強行指派。身份的不協調在戰亂之秋被人為操縱的軍事審判所淡化。“你必須去，不合適也要去。”這是上麵對他的直接命令，他隻得遵從。對於眼前這個什都不明了的正尉連長，他沒有多少同理心，隻是讓自己勉強保持著公事公辦的基本態度。

    “你的機器律師團已經學習了所有的文件和證詞，本來在明即可開庭，但被一些臨時變故耽誤了。法務部臨時決定，取消機器律師團的辯護工作，轉由人工負責，也就是讓我來負責對你的辯護。庭審期間，機器律師團僅用作資料複述，取消了問答環節。”

    龍柏心不明白具體的細節，但他聽懂了，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陷害。

    “人工律師的話……”楊萬霖指指自己：“許多前期的準備工作要重新開始，所以我來到這，希望你珍惜我們彼此的時間。”

    “是誰下令要治我的罪的？”龍柏心問。

    “沒有人。”楊萬霖一本正經：“是你的行為和履曆決定了這場審判的存在。如果你還記得的話，三名軍團長和數名副軍團長，以及數十名軍團和旅級高階軍官都死在終末思界的地下科研所中。有證據顯示，他們的死是由你直接造成的。另外，有多名士兵作證，你試圖逃跑並槍擊他們。你自己也過，自己和叛軍待了相當長的時間，而叛軍頭目蘇筱汐也並沒有在行為上為難你。綜合來看，你的罪名是落實了的。”

    “別跟我扯這些虛頭巴腦的，你就你和你的上級打算怎處置我？”

    “這個不由人決定，由軍法決定。”

    “哈哈哈哈，軍法……”龍柏心頭一次感覺到洲軍的荒誕和可笑：“軍法？軍法有要你們自我分裂，攥著加密信息不肯共享，又去爭搶豪斯先生的第二份坐標嗎？軍法有要你們為了爭搶軍火和生物菌樣本而槍擊平民嗎？軍法有要你們罔顧事實，對一個力圖拯救世界的我槍火相向嗎？”

    龍柏心的質問沒有憾動楊萬霖，他依舊低著頭操作著平板，仿佛手上的微末工作才是他來到這的主要目的。

    “坦率的，你不能對律師過多表達自己的情感和訴求。你應該多告訴我一些錄證儀中沒有涉及到的細節問題。”楊萬霖用官方口吻道。

    龍柏心停止狂笑：“我要的都對錄證儀完了，沒有隱瞞。你們自己核對那些信息，做個聽話的好瞎子，然後直接給我定罪就是了。何必搞這大陣勢，又驚動那多同僚，怪不好意思的。”

    他的心滿是蘇筱汐和她過的那句話：肉食者鄙。很多人都在他麵前表露過洲軍今非昔比的失落感和分裂的可能性，他隻是沒有想到，自己會首先成為人禍砧板上的魚肉。

    “錄證儀並不能記錄所有的問題答案。它的工作是詢問疑點，而我的工作是探求細節。我來這就是向你求證一些事情的，現在能幫你的隻有我，請龍先生冷靜一點。”楊萬霖又重複了一次自己的目的。

    “能幫我的隻有你？你在這話的時候是不是心在想：我的寶貝，快點交代所有的問題吧？”龍柏心譏諷道。他已不在乎形象和氣度，隻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