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萬霖按下終止開關的手，所有圍觀的人都疑惑不解，他們明明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錄證儀戰績輝煌，但這次與一名卯足了勁的人類用昏迷和心理抗拒相持到現在，這已經屬於奇跡一般的案例。在最後的成功關節，居然被副主任終止了。楊萬霖也不可思議地按了按內置耳機，仿佛從麵傳出來的指令是虛幻而且錯誤的。

    “你確認嗎？”他問。耳機傳來肯定的答複，他抿著嘴合上鍵蓋，坐下來慢慢消化自己收到的最新消息。

    軍團長還活著。不僅活著，第二份加密地址信息也好端端存在著。這則消息足以讓自己收手，起碼這是以他們為代表的團體所看重的最好選擇。

    龍柏心又被帶回禁閉室，他也搞不懂已經勝券在握的楊萬霖為何收手。他的後背潮了一大片，手指也冷得發寒。在得知自己暫時不會再被訊問後，他這才有空重新收拾自己的心情。

    “到底是誰要置我於死地？到底是誰要與墨鋒旅作對？樸治兮和楊萬霖，會不會代表著軍中的某一股勢力？”他的委屈和怨恨無處發泄，隻能在腦海中拚接線索。

    “不管這股勢力要做什，我都不會讓他們好過的。”他暗自立誓，正式對自己宣布他與洲軍的一部分已經離心離德。現在的他，除了還認同洲軍的目的之外，已經不再隨意相信自己的同僚。

    “我就是個心眼怎樣？我就是睚眥必報又如何？誰讓我一時間難過，我就讓他一輩子難受！”

    地表之上，寒風勁吹。地鐵之內，危機四伏。在地鐵與地表之間，通常都橫七豎八地排列著粗細不同，樣式各異的緊急通道和工程預留管道。有的管道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維修隔間，有的管道隨意擺放著工程廢件和儲備物資。它們四通八達，密織成網，充當著內外世界的中間層。

    在這樣的隱蔽通道潛行，除了要有精確適用的探測裝置以外，還需要有不少的運氣。中間層的位置並不代表可以完全避免地表上的巡邏車隊，也不能保證能夠全部繞過越來越密集的地鐵追擊者。東部方向大片的地鐵站淪陷了，人類隱蔽聚居區被夷為廢墟。治安軍通過炸塌通道和軍力阻隔，盡量延緩著地下侵略者的進攻。被忽視的中間層管道往往被用來偷運物資和秘密奇襲。

    吉安鴻隊走的是一條無人的地道，但無論他們的行動有多隱秘，製造出的動靜卻絕不會。休眠機器人的突然報廢和探測器的神秘失靈，總會引起機器人部隊的異常調動。它們被聲東擊西的行動搞得暈頭轉向，又被鬼魅一般的偷襲弄得疲憊不堪，如果他們有感情的話，一定會大罵那些充當誘餌的區域裝甲兵，也一定會追殺那個神出鬼沒的幽冥。

    吉安鴻隊的營救目標並不是龍柏心。這一點，鬼王和薑一瑤朝著遙遠的東方走了很久才突然想明白。

    “我呢，我以為你要帶著我們殺到法務部救回連長呢。”薑一瑤抱著槍，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傻子，那樣的話，你就得在監獄見到我了。這叫嘩變，懂嗎？”吉安鴻在未知的地方用隊內語音和誘餌們通話。

    “我不明白，既然像你的，法務部要懲治他，那又為何要將我們放出來？難道是我們的身上沒有情報可挖嗎？”鬼王走在隊伍的末尾斷後。誘餌隊呈一縱長列，大搖大擺地走在圓環探測器可能會偵聽的通道。

    “這就是內部運作的過程了，也許你們不久之後就會知道。總而言之，你們以戴罪之身，被委以秘密行動的重任，跟我一起建功立業。”行動中的吉安鴻雖然不再強調紀律，但軍官架子可一點沒少。他不斷糾正著新兵們的戰術動作，強調自己和他們的某種區別。

    “別瞎了，就我們這樣的新兵，還能被派來執行什秘密任務？難道你手下的特種大隊都在家睡大覺？吧，既然不是去救那家夥，那你帶我們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鬼王像個老兵一樣警戒著隊尾和側後安全。

    “一則是帶你們出來避禍，省得被那幫人惦記。二則是救回一個重要的人。”

    “那個重要的人一定很不值錢，不然也不會派毫無戰鬥經驗的我們去。”

    “不，他相當值錢，所以你們才能派得上用場。”

    距離龍柏心登庭審判還有兩的時間，他們將用去四的時間來回，再用半的時間出庭作證。在終止對龍柏心訊問的十分鍾前，他們就這樣一言一語的前進著，距離目標越來越近。

    元帥辦公室內，李想喝著熱氣騰騰的**飲料，和周督軍圍坐在一盤古老的木質象棋兩側。兩人在格局方正的棋盤和犬牙交錯的態勢中殺得難解難分，一陣激烈的碰撞後，雙方傷亡過半，李想的黑子已隱隱聚集過河強攻的軍勢。

    “元帥的棋藝還是相當的好啊。”周督軍笑著。

    “哪，這年頭玩象棋的人不多嘍，我也隻是偶爾跟電腦玩兩把。我套路有限，總是喜歡蓄勢強攻。”

    “在雙方均勢的情況下，先攻得先機，先機能致勝。如果像剛才一樣一味防守，很難不會中盤崩潰啊。飛象！”督軍把一枚象子頂到陣前。

    “遇到高手當然危險，周叔剛才不也是嚇我一跳。但穩固之後必有戰機，要的就是個恰當其時。架炮！”李想捏住炮子落位。

    “那依元帥看，剛才把泉的消息傳揚到那邊……也是恰當其時嘍？”

    “總得叫他們信息錯亂，首尾不能相顧才好。無數的勝機就是在混亂中尋得的。吃！”

    “也許吧，現在的洲軍可的確夠亂的，內外都不安生。我總在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也許總攻海都，本來也就是錯的。”督軍的一枚紅棋被吃掉了，他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