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將黑,蔣信拖著傷身,偷偷摸摸地鑽進了婠婠的閨房。婠婠坐在圓桌旁,雙眼無神地盯著燃燒的紅燭,燭影搖曳,婠婠愁容密布,繡著牡丹盛放的粉色手絹被蹂躪得團成一團,往日最最喜愛的青玉墜子也被她隨手丟在了桌角。
蔣信見狀,傷感之餘不免愧疚,咳嗽了幾聲,婠婠整個人一激靈,欣喜地抬起頭望著蔣信,顆顆淚珠滾落。
蔣信一把抱住婠婠,拍著婠婠的脊背道:
“婠婠,哥哥害你擔驚受怕了。”
婠婠哭得泣不成聲,死死地抱著蔣信,仿佛畏懼一丟手,蔣信就會再次陷入萬劫不複的邊緣。
“婠婠,你還是像時候那愛哭!那時候你就老是動不動就哭,然後爹就會訓斥我,我不照顧妹妹。娘還活著的時候,更是會罰我站在大太陽底下。”
“哥哥,我好想回到過去!”
蔣信歎了口氣,道:
“哥哥何嚐不想呢?隻是……再也回不去啦!”
“為什人總要長大呢?為什總要有這多的不開心?”婠婠像個孩子一樣頭埋在蔣信的胸口嗡嗡抱怨道。
蔣信輕笑道:
“在哥哥的心,婠婠還是那個穿著開襠褲隨著哥哥滿園子跑的丫頭片子。”
婠婠俏臉一紅,用粉嫩地拳頭狠狠敲了敲蔣信的胸口,不滿地嘟囔道:
“壞哥哥,就會亂。”
“沒亂,那時候你不……”
“哎,不許!”婠婠連忙捂住蔣信的嘴。
蔣信被捂住嘴後依舊試圖完,卻壓根聽不清楚,最後隻能垂頭喪氣地聳了聳肩,婠婠見了,開心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轉眼婠婠都十五啦!”婠婠的手剛拿開,蔣信便有些感慨地道,“是個大姑娘了。”
婠婠卻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整個人都有些灰暗。
蔣信同樣有些傷感,道:
“可惜不能給你找個能當戶對的好婆家。如今……哥哥我成了通緝要犯,婠婠你……唉……”
“真的是王大人陷害我家的嗎?”婠婠仰起臉望著蔣信道。
“不是他還有誰?”蔣信咬牙鐵齒,“這次隻留下了他的一條腿真是便宜他了,下次他可就沒那好運了!”
“哥哥,你……”婠婠欲言又止,最後卻道,“你傷勢要緊嗎?”
這完全不是婠婠本來想的話,他原本想勸哥哥不要再濫殺無辜,但想起哥哥以前的“縣城中無一人無辜,皆是幫凶”的論調,便隻得換了個問題。
蔣信的心中升騰起汩汩溫泉,摸著婠婠的腦袋道:
“傻婠婠,哥哥沒事。哥哥可是策劃的人,怎可能有事?”
婠婠偏著腦袋一想,也有道理。便開心得眼又眯成了月牙。“那哥哥今晚就住在這兒吧,我們這幾年隻見過匆匆幾麵。”
“不合適。”蔣信果斷地搖頭,道,“這可有損妹妹的清譽。”
“清譽?”婠婠苦笑道,“在這脂粉樓中,妹妹早就沒有清譽了。”
蔣信心頭一痛,將婠婠攬進了懷,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自己眼中的仇恨卻越來越濃。
最後蔣信還是走了,打開窗戶,順著枝繁葉茂的大樹滑到了樹下,對著縮在牆角的乞丐微微點了點頭,便走出了脂粉巷。
喬玨從拐角中露出身影,尾隨蔣信而去。一直拐了七八個大街巷,才看見蔣信停在了一片頹圮的籬笆牆前。
“是何方神聖跟著我?還請現身一見。”
“呦,是我啊!”喬玨顯得極其輕挑的聲音響起,“我可是來要債的。”
“我沒錢!”
“知道你窮鬼一個,我是問你們三當家的要錢。帶路吧。”
“你就不怕有來無回?”
“不怕。你們不敢!”
“哦?不敢?”
“就是不敢。趕緊帶路,我會讓你們知道為何不敢的。”
蔣信冷笑數聲,便帶著喬玨走進了一戶破敗不堪,蛛網密布,耗子甚至長蟲亂爬的院落,走進左手第一間房,推開了一個破損的陶缸,拉開陶缸下的青石板,便露出了一個洞口。
洞內有些火光,還伴隨著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以及兵器的碰撞聲。
蔣信衝著洞口喊道:
“是我,蔣信。”
洞內傳出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道:
“不對,還有一人。”
“呦,想不到江城大哥不僅障眼法玩的溜,這耳朵也挺好使嘛!”喬玨笑嘻嘻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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