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世族一般都極其低調，當然，其中要除去極個別的敗家玩意兒和必要出行彰顯明麵的時候。    而像左門這次的大張旗鼓、弄得人盡皆知的更是極少數，很多時候的豪門夜宴都是淡出普通人視線之外的。    每個家族除了朝政軍權也要過日子，大把的人張著嘴等著喂活，幾百年來，早已脫離初成地主的張揚跋扈，發覺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低調一點又有何不好？    此時黃昏近夜，冬的兒黑得早，上城內華燈初上，各店鋪門院門口，都在這冬換上了火紅的燈籠，火紅明的光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遠看這無邊巨城，切切實實有了一種恍恍惚惚之感。    人群中有不少都在談這次左門夜宴，有的讚歎、有的羨慕、有的酸氣，但這絲毫影響不到那豪宅深處火楓林內的遍地風華。    品階稍低的家族，都是家主本人出麵赴宴，高一些的，除了和左家關係較好的家族是家主出門，其餘的大多是一些派來的嫡係族親，其中又是好動的年輕輩居多。    雖然宴會還沒開始，但是氣氛已極其活躍。    從下午開始，十三就被叫到了洛峰王身邊，一直陪同左右，而一直好奇嘰嘰喳喳的靈被十三扔到了君兮哪兒。    傍晚時分有下人來報，    “爵爺，祁陽爵爺到了，直接進了火雀閣！”    左青涵道了聲知道了。    十三麵不改色，他倒也不知道十三在想些什。    又有人來報，帝室來人是曲竹王、四皇子和九公主。    左青涵起身，道：“時候也差不多了，現在就差寧家的人，我們先過去候著！”    此時火雀閣內熱鬧非凡，麵年輕人占了約有三層。    因為各家族都常年定住上城，所以關係要比外麵想的緊密複雜，三人一堆五人一群聚在一起著話，但好像還是沒人知道這次左門到底是想做什，但是看這陣勢估計是有要事。    ……    兩人對立而站，十三沉默，左青陽也沉默。    不遠處一些打算過來攀交祁陽王的人，看到站在他麵前的十三，訝異的停下腳步，不過還是沒多少人注意到這邊。    左青陽從右眉到下眼眶，一條極淡的刀疤豎立，十三記得出走那年他並無這傷疤，那就是這幾**了。    兩人沉默到局促，左青陽從始至終麵無表情，十三還是覺得先開口為好。    微微一躬身：“祁陽爵爺！”    左青陽的呼吸微微一促。    又似煩躁的歎了一口氣：“到外麵！”    他們位於二樓，寬闊的樓台上種著些長盛不衰的盆栽，錯落有致，好似無論夏熱冬涼，它們都未變了顏色。人心若他們，何來這多苦惱。    出了閣門，立刻就能感到無邊的冷厲，於室內如隔春夏。    左青陽走到樓台邊緣，看向映在邊的萬家燈火，寒風吹打著他的衣袍。    或是因為常年的邊疆風雪漫黃沙，他不似洛峰王那般雅致而飽含味道，更多的是一種簡單粗糙，冷漠與將意，如沉沙多年的刮漆折戟。    一句“祁陽爵爺”似開端似結尾，兩人繼續沉默，更像卑微的下人與高貴的大員，而不是薪火相傳的血脈。    似乎無從起。    十三頭腦空白一片，不知站了多久，已感到陣陣涼意。    閣門被推開半，露出君兮今打扮得典雅高貴的半個腦袋，怯怯的看了左青陽背影一眼，然後道：“祁陽王叔，君哲哥哥，父親讓我來告訴你們，寧府大人和傾兒姐姐到了！”    “嗯！”    君兮又怯怯的退了回去。    “我於邊疆刃血，這些年……”    “爵爺威武！”    左青陽的話被生生掐斷，他似乎緩慢的想重提一口氣再，最後又頹廢放棄。    萬般無奈揉成一句問話：“這些年過得如何？”    “人一直活得很好，爵爺有心了！”    左青陽如同打了一場持續三的苦戰，精疲力竭。    “你先進去！”    進去後被傭人叫到一處不大的廳室，洛峰王和寧牙子已對坐期間，寧牙子背後站著一極漂亮的姑娘，聽到響動，抬起頭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眉頭去。    這一眼卻是有傾盡眾生之勢，看得十三呼吸一頓，頭腦清晰起來。    那姑娘不點唇紅，卻宛若嫩色桃花，眉毛似初春翠柳，但又更勝一籌，白嫩似雪裹錦玉，一撇驚鴻。    身穿雲白絨襖，下繪青山翠竹，如雲中飄仙兒。    一眼叫人看懂眉清目秀，一眼又叫人頓生意遊河山。    但是那姑娘安靜，安靜到深入骨髓人心，仿若漂浮深秋清早的白霜，又安靜到讓人心生悲傷。    左青涵假勢咳了一聲，坐著的兩人都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一個略帶疑問，一個滿目笑意。    “十三見過寧府！”    “家夥有禮了。”    “這是我寧家的明珠，寧傾兒！應該要比你大上一兩個月，你得叫姐姐！”    十三心想，真是造地設的人兒與名字，但要叫她姐姐，不知為什他又有種叫不出口的感覺。    “寧……寧傾兒……姐姐！”    “是傾兒姐姐！”寧牙子糾正到。    十三一陣納悶，有必要這認真嗎？    “寧府，行了，可別為難我家的公子了！”    洛峰王出來斷了寧牙子繼續調笑十三的笑鬧心思。    寧牙子一笑，端起桌上的青花白瓷，慢慢品著。    洛峰王收起笑容，麵色嚴肅起來，一股好似來自遠古遺的威嚴壓下，帶著蒼涼、古樸、肅穆鋪蓋地而下。    這是位於世間頂層的王爵威壓！    世間一切靜止，十三明顯感覺到身體血流放緩，思維變慢，肢體僵持，他不知道洛峰王要幹什，但知道現在要嚴陣以待，聽清楚他的一字一句。    “左君哲，你聽清楚了！”    “自今起，你將用你的性命及一切去保證其妻傾兒的一生，不得讓她受到委屈，否則我左門將你斷其頭抽其血碎其骨！”    十三眉頭緊皺，他承認自己自進來頭腦清晰後，就想明白了寧傾兒在這兒的緣由，確實不禁有些欣喜。    也承認有些貪念寧傾兒的美色，但要這樣就掏出自己的一切，他很不愉快。    他為了母親遺願，拚盡所有活了下來，這幾年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神，活的有多艱辛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可以為看重的人或事而死，但要死的明白！    像這種無所謂的人，哪怕是軒武帝，他也不願付之分毫！    所以他緊皺著眉頭，壓低下頭。    “之前王叔就告訴過我與寧家有一門親事，我並不反對。”    “我同意履行左家與任何人的親事，第一是想知道東洲左門對我到底是個什地方，第二是我反抗不了。但在我不知那人何樣的時候，我沒答應過願意付之分毫！我可以與她結婚，但我可不願付之性命，除非你們現在就來抽了我的血肉骨經！”    寧傾兒偏著頭看了他一眼，似是不滿。    無形威壓突然加重，如果剛才的如同一柄重錘落在他身上，那現在就是一座無頂大山。    這東西明明無形無質，卻仿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牙關緊咬到隱現血跡。    “我知道你有骨氣，但我想讓你知道，尖銳骨氣是不該對著為你著想的人，其次傾兒的正行端姿在任何人心都能立個樣，所以我才逼你下這個保證。”    “為什？”    洛峰王看了一眼正在口泯茶的寧牙子，收了威壓。    柔聲道：“因為我左家要給寧家寧府一個保證，而你必須當麵認這個保證。”    十三低頭不話，左青涵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這般，因為他也實在猜不透這孩子到底是何種思想，索性就靜候著。    許久，十三抬起頭來，目中再無那精光，    “可以，我願意將性命身家交付寧傾兒，但我還是想先知道左家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