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婆子的手才一鬆開，允如即刻支起腦袋朝我吐了口沫子，齜牙咧嘴的叫嚷：“盛允禮，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我何時害過二叔一家？抿心自問，這些年來何嚐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望著允如滿臉痛恨的模樣，我在她跟前蹲下身來，望著她，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丁家的似乎看出了我臉上的難耐，有點揣揣不安道：“大小姐，二小姐她她神智不清，說的話，不要入心去！”

    我眼瞼微微一沉：“知了，把她架到鳳蘭苑，好好洗簌洗簌！”

    “誒！”

    丁家的朝成家的使了個眼神，兩人當即一左一右的架起了允如就要走，允如是一番掙紮，但力氣怎的也沒有這兩婆子大，是怎掙脫也掙脫不開來的，唯有一張嘴巴大嚷大叫：“盛允禮，你這賤人——”

    話語之難堪讓我皺下了眉心，當即喊了丁婆子停住，丁婆子以為我被罵惱了，就道：“大小姐，心寬些，寬些！”

    我沒理會丁婆子，丁婆子是祖母娘家跟來的，二嬸娘是祖母娘家的侄女，這丁婆子也算是念舊，有一絲護著允如也不算什事兒！

    來到允如跟前，我一手控住了允如的下顎，一手拿出手帕塞進了她的嘴，隨後望了一臉訝異的丁婆子和成婆子，緩緩說道：“前邊有客人，人來人往，這番叫嚷，指不定又惹來一段閑話！”

    “誒，大小姐想得透徹！”成婆子低唔了聲。

    “去吧！待會我也過去！”

    我站在湖亭欄的台階上看著盛允如被兩婆子連拖帶拽的帶走，晨光熹微，我歎了口氣，允如她從京城韓家一路瘋瘋癲癲的混跡到了汴梁，昔日刁蠻跋扈，不可一世的盛家二小姐成了露宿街頭的瘋婆子，這早已成了汴梁城人茶餘飯後的話料，同宗的各位嫂娘們都睜著眼瞼看著，這盛家新主母是要如何處理這個不肖女，若是如今瘋瘋癲癲的允如又是當著那些喉舌的麵一鬧，母親又是要有多難堪才是。

    唉……

    父親一天不答應允如歸家，宗族的那些嫂娘喉舌，總是一麵倒的是說母親狠心。

    使了法子讓父親答應允如歸家，我也並非沒有私心。

    風涼涼一透，我歎了口氣，正要轉身往鳳蘭苑走，卻見教書的現實目光呆呆的望著我看。

    他興許聽到了允如的叫嚷，也聽到了我的歎氣聲吧，我朝他微頜首，屈膝輕言：“先生見笑，允禮且先行告退！”

    鳳蘭苑，似乎成了整個盛家最淒清的地頭，就算是如今二叔出了牢，歸了家，可這苑似乎依然是少了點什！

    是人氣……

    二嬸娘自責而終了，這鳳蘭苑到底是缺了個女主人，怎能有朝芒。

    我路過了東廂，房門半掩著，我曉得二叔又是在邊吃酒了，我聽了蓮婆子說了，二叔歸家那時，祖母以是油盡燈枯時，那時他就跪在璽玉苑外三天三夜的哭訴，祖母都沒讓他踏進門去。

    老母連死都不願意在見他這不孝子，這想來對二叔的打擊是不小的，自打那時起，二叔就時常關在這東廂間對著二嬸娘的牌位喝酒。

    西廂一直就是允如的閨房，此刻丫頭們提著熱水冷水進進出出，邊丁婆子和成婆子正在替允如沐浴著吧，我就坐在西廂門前的遊廊扶手上，等著。

    隻是突然房突然傳來了成婆子的叫嚷聲，隨之而來的是丁婆子奪門而出，神色有些許的慌張。

    “怎了？”我從扶手上站了起來，喊住了丁婆子。

    丁婆子望了我一眼，似乎有所顧忌而吱吱嗚嗚的不敢言語，我皺了眉：“丁婆子，莫不是你還怕我生吞了允如不成！”

    “不，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丁婆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連聲說了幾句不是！”

    “怎了？”我甩開了丁婆子的手，就要往闖，卻被丁婆子拉住了，屋的成婆子也冒了出來，並一把關注了房門，哭喪著臉道：“哎喲，大小姐，您聽話，不要進來！您還是閨女，有些事不能髒了您的眼睛！”

    我一愣神，成婆子的話沒能讓我反應過來時，丁婆子早已惦著小腳跑遠了。

    允如她怎了？我的心闖出了一絲的寒氣。

    丁婆子沒回來，來的是三嬸娘！

    三嬸娘被隨身的婆子攙著，看得出走得急，氣喘籲籲的，本就文弱的三嬸娘這一折騰，臉色更是不好了！

    三嬸娘？我喊了一聲，嬸娘看了我一眼，拉著我到一邊：“你娘還在前邊招待賓客，你快些去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