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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晶芳三人到了市一醫院，下了車之後就一路由於成雙手拖著她腋下走進去。醫院一見她這樣，二話不就開了住院單，磁共振檢查的結果是：滑脫。比眼椎間盤突出嚴重多了。聽劉晶芳描述自己現在的感覺是雙腿水腫，醫生便解釋，“怎你都出現這樣的感覺了，明神經已經嚴重受損，再遲點就會癱瘓了，要馬上手術，刻不容緩。你兩節骨頭都有問題，微創做不了了，隻能是傳統手術。”

    三個人一臉的落寞，劉晶芳更是為自己的猶豫不決拖延症悔不當初，連連叫苦。到了醫院才算真的放心，至少手術做完就不會痛了。於悅那時候也是孝心大發，因為上次媽媽膽結石在省城做手術沒去嘛，這一次除了上課基本就到位了。晚上陪不了，就隻能白去。早晨送完孩子讀書就直接到汽車站，停好自己的摩托車後就直接買票上車，一個多時到市，有時候會家買好了魚，有時候是鴿子母雞，有時候直接去醫院隔壁的市場買，回了醫院燉下去。隻能陪幾個時，就得做三點的車回去，到了縣汽車站直接把摩托車開回去接兒子，這效率實在是杠杠滴。別看父母嘴巴盡是埋怨，心疼於悅這兩邊跑太辛苦，可心頭絕對是暖暖的。

    兩個城市跑的於悅有時一身疲憊回到家，世元一句都不問，也不問妻子，也不問嶽母，連叫門他都不情願開，不懂他是不是幸災樂禍還是落井下石的心態？越是在這個時候他越是不肯幫帶孩子，有一於悅來例假，躺在床上不想動就叫世元送孩子讀書，結果他竟應得出來，“不想。”於悅無奈隻好拖著一身的不妥帶孩子起床讀書，本來那於悅就不想跑市了，被世元這個行為一刺激反而送完孩子讀書後又直接上了班車。“反正都起床了，不如去看媽。”於悅就是這務實的一個人，做女人太失敗，裝嬌撒潑都不在行。也是遇上奇葩老公，思想太自私，有好處的時候他覺得他是女婿，有事情的時候他覺得他隻是女婿。

    人要是一病，萬事就皆空了，隻想著快快好，連能站著坐著都顯得可貴，那時候才懂平常生活其實最美。這一次母親的病讓於悅的思想也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以前總覺得男女都一樣，甚至覺得女兒貼心似乎對母親更好。但這一次於成的存在真是有種頂梁柱的感覺。於悅才知自己有個兒子是多的有力啊，別看他現在賴著你，長大了就是參大樹。所有的父母都該有一兒一女人生才算完整啊！

    手術那兩個舅舅和媽媽市工作的一個老閨蜜都到場了。從早上10點到下午40，所有人都等的精疲力盡，一切順利，殘物被取出，脊椎上了鋼釘，其他的就交給時間來恢複了。縣住院的那段時間世元來的比較勤，市手術的那幾，世元來了兩次，“他確實很忙，能來看都是擠出來的時間，陪就沒辦法了。”於悅幫著解釋，她是有一一。不過她也明白，除了真沒時間，還有思想問題在作怪，農村人內外分得很清楚，要不是於悅是城人，世元可能一個紅包就解決問題了。

    劉晶芳一直在悔恨中度過養病生活，總是嘮嘮叨叨的“早知道早知道……”，她總覺得耽擱了兒子的婚事千百個不好意思，上了年紀的女人很難看開，親戚們也隻能勸勸，其他也沒辦法，思想問題隻有自己努力走出來。於悅沒事的時候就來陪，母親的負麵情緒太多了，似乎是一次性的把所有壓在心的問題都出來了，女人啊，都是積累了積累埋怨，怨得最多的往往都是最親近的人，丈夫自然首當其衝。於保平也是耐心有限，他本身就是省慣了的人，再加上不喜歡凡事草木皆兵的樣子，更不懂要怎在營養調理上下功夫，所以老被妻子嫌棄，嫌棄多了他也會賭氣，親戚來調和又是一邊倒，隻一味的對著於保平，於保平本就人丁單薄，經不住劉晶芳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勸就逆反了，抵觸情緒一上來就擰。

    於悅讓於保平帶著榕榕去逛商場。這就教會母親如何換個看問題的角度。“老爸這個人你還不懂他呀，就一輩子省慣了，什事無所謂的態度，他又不是對你才這樣，對他自己更無所謂。他自己身體也沒你好，血糖血脂高也不去吃藥，上次手臂摔裂了也不去照個，感冒咳嗽更不當回事，什都是捱著過，他吃喝過什好的？什時候看他出去吃過一碗點心？請他出去吃個牛排都要罵我們半，就他工資最高，也是他最省，他省得不是錢，是惜物，是要規律生活……他有時候就看不慣大家對什事都大驚怪的樣子，加上人老了有點敏感，看你們家親戚進進出出的，怕以後自己幹嘛的時候沒人走前，他多慮了，親戚來最多也就是看看你，勸你兩句，真正陪伴一輩子隻有夫妻，孩子到場就是幫忙輔助。”

    “我知是知道，但是那個老家夥也太淡定了，我這大一場手術啊，有沒有人性？還平常心！”

    “老媽，你真要想開了。生老病死本來就是正常的，隻是中國人什事情講究忌諱，不吉利的事不愛，但不意味著不會發生啊，病了就病了，人老了就會病，病了就去治，你這樣老是罵爸爸，隻會讓他更不敢親近你，最後還是你自己吃虧。”

    “你當時怎樣？你病的時候要不是娘家出麵，你世元會跟你下廣州？”

    “情況不同不好比，世元是被家人慫恿的，我病了還氣我，但我猜，隻要是我自己決定要下廣州他最終還是會陪我去的。我爸跟世元不同，你家親戚這多，你一句我一句，我爸就會有受壓迫感，再好心不一定辦好事，有些也是唯恐下不亂老的，盡幫倒忙。你們夫妻倆到底怎樣我們做孩子的最清楚，你才沒那委屈呢，怨氣這重，又咄咄逼人不肯罷手非要人低頭。我爸本來就沒你那張嘴厲害，被你罵隻能受，受不了隻能撒手，你不是自討沒趣。我爸已經夠不錯了，不抽煙不酗酒不勾搭女人，不媚上不欺下，從不亂花錢，愛護孩子珍惜家庭，對你也夠忍讓了。他從沒娘帶大的，不懂溫柔體貼也很正常，你每次都是諷刺刻薄帶著貶低的語氣講話，他明明肯聽都會變得強起來。”

    “他越老越變態啦，越什越跟你對著幹，什都聽不進去，做事話又土又笨，缺根筋，沒救了。”

    “直男癌，有什辦法？我那個不是一樣？什都掛在嘴邊沒半點心機。人家是腹黑嘴甜，他們倆是心善嘴惡，遭人嫌，容易得罪人，所以仕途不順誒。我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別把他的事和犯的錯誤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身上扛，這樣會充滿了負疚感，苛責自己還刻薄對方，弄得自己不開心還要遭老公厭惡。我現在是這樣，他是他，我是我，如果他做錯了什事，提醒他，不帶情緒的。你別把他的錯當成自己的錯就不會那想不開了。”

    “我這代人哪做得到？什都是一體的，一條戰線上的。”

    “我也不懂怎，起來夫妻什一體的，其實是不可能的啦，你看吧，這兩年換了校長，勵精圖治搞課改，我那個特積極的，得了一大堆榮譽，全國各地的開課，但有人他的榮譽跟我有關嗎？他的榮譽上可能寫我的名字嗎？所以他的還是他的。孩子帶得好有出息了自然有他的份兒，但是，如果孩子帶不好，那就肯定是我的責任了。中國人就這樣不公平，就這樣苛待女性，你看世翟他老婆，再強勢又怎樣，關鍵時刻還是要犧牲自己。前陣子她懷孕，我可開心啦，就等她生孩子，那樣我家娘就會去幫她帶人的，沒想到兩個人跑去拿掉了，是做了b超，顯示又是女兒，哎，本來就長期吃中藥好不榮譽再懷上的，有的等了。”

    “喂也，這些鄉下人真幹得出來！怎下得去這個手？”

    “家風誒，村風誒，國風誒。”

    “人都到城來了觀念還那老套，又不要指望生男孩子種田賣力氣。”

    “人家覺得那是帶把的，可以傳宗接代，更重要是養兒防老嘛。”

    “自己應該先爭氣，指望孩子給你養老？做人家的負擔有意思嗎？”

    “他們不覺得呀，他們覺得這是經地義，恩，我為了養活你們累了半輩子，現在你就得反過來養我。聽起來道德上人情上都很完美。”

    “那是舊社會，那時候大家都沒保障，女兒要嫁出去給男方家養老，父母不指望兒子媳婦指望誰？現在不同了，隻要自己爭氣，是可以給自己爭取更多的保障的，再了，人啊，最終還是夫妻牽手相伴過完一輩子，先走的那個總是比較舒服，後走的那個就比較可憐了。”著劉晶芳竟有些動情了起來。

    “那是你！你看我家公生病的時候，我家娘哪肯去陪，就那是兒子的事，好不容易去了醫院兩三個下午都喊累。我世元倒是真的累死了也不敢在他父母麵前叫，隻會在我這訴苦。”

    “所以你世元那重男輕女！”

    “農村人唄，根深蒂固的觀念很難改變，加上他又是個直腸子，怎想就怎。有些精明點兒的，心明明很在乎，嘴上也要寧願要女兒。有些事，一開始就注定的，糾結了有什用。他就是傻唄，掛在嘴邊不停氣我，又還沒生出來，他活得太累了。我現在是學精了，他隻要一糾結什事我就閃開，一搭理他哪怕隻是安慰他馬上就成為他的出氣筒，犯賤的很，情商太低，不懂人的關心。”

    “我也看出來了，他就是太精，每件事正反麵都要過一遍他的嘴，之後出什問題就跟他沒關係了，反正他什都先了。”

    “不要他了，他就這樣了，成也一張嘴，敗也一張嘴。倒是你自己不要糾結了，什釘子用的是國產的不是進口的，什老爸沒跟你商量就擅自決定……都過去了，不管你怎想，釘子都在你身體了，老爸唄就這樣一個人，他就是覺得那些用進口釘子的人都太做作，然後處理問題能力又差，不事先跟你一下，導致他現在很被動了，你以為他不會難受啊，他現在做什事都會後麵加一句‘去問她自己，省得等下又怪我’，這就明他已經知錯了，你再抓著不放，除了傷感情，無事無補啊？又不能再開一刀變成進口的？你要是換個心態，對身體是有好處的，我化療的時候也是用國產藥，醫生，效果是差不多的，國產藥就是反應大一點，我都不以為然了，廣州那好的醫院我看大部分還是用國產藥化療，看開點。”

    “是啊，我也學著看開，就是心不甘心啊，累了半輩子為他於家爭氣，到頭來自己病了連好一點的器材都不舍得，太不把我當回事了。”

    “沒有辦法，他就是這樣性格的人，你嫁給他的時候就這樣了，笨了還不謙虛。”

    “還很不懂事！你看我回來這久，都是你買雞買鴿子補品給我吃，他買了什好的，就是幾斤排骨，一隻兔子。他好意思做丈夫，你拿來的東西他煮給全家吃，他怎對得起你？你給母親吃的他不另外燉。病人就是病人，當然要區別對待的。再你拿來的，他有什資格擅自做主？我女兒自己還有榕榕都沒吃呢。他就是疼愛媳婦，疼愛媳婦沒有錯，平常心不行嗎？現在是你老婆更慘啊，你怎做媳婦都看在眼呢，他就這不給我長臉。”

    “也是，他這做我也有意見的，你要疼愛媳婦可以另外買，我拿來的就該給母親吃，這個理智點的媳婦根本不會嫉妒，關鍵是他自己思想有問題。我跟他了好幾次了，他都不當回事，哎，可惜我沒有自己的房子，不能時時接你上來吃飯，我家娘在那兒杵著。”

    “我也支持你買房啊，女人確實是要有點自己的保障啊，等我好一點，於成的婚事辦完就辦你這件事，再等等。”

    “恩，這是‘國策’！”於悅咬咬牙。“還有，你啊，要先反省自己，你自己從不把自己當回事，什事都自己扛，女強人一個，那就別怪別人也不把你當回事了，要先把自己當回事，別人才能更在乎你。哪痛要跟人，態度好一點，不要老是發號施令，弱的時候就弱，你真實點不要老是自以為很強，什都扛得住，你不喊他，他沒有被需要的感覺當然沒有責任心了。”

    “怎會不叫？叫了要有用！他的心態簡直是太好了，我一邊躺在床上，他還有心情一邊網購。一躺下去兩分鍾就呼呼大睡，我氣得半死在一邊，這個人真是有一千歲的命。”

    “那是他的優點，你咋不學呢，我現在也差不多這樣，很想睡不著，睡不著也是因為喝茶喝得太多，或者一不心上網上太久過了睡點。”

    “你本來就比較像你爹的性格，做什事都比較油條，慢條斯理的，我是比較焦慮的人，一有事就睡不著，日思夜想。”

    “你們家兄弟姐妹性格都一樣。”

    “是啊，真是不好。”

    “知道不好還不改？”

    “沒辦法改了，一輩子都這樣了。”

    “那都是自己不想改，縱容自己的壞脾氣。你要覺得改不了性格就改改脾氣，改改心態。隻要你主觀上想，就肯定有變化。”

    “誒，是要改變點相處方式了，要不會被這個什事都泡牛皮性格的人氣死。”

    “我爸性格確實好，他就是不跟人急，活在自己的世界，你什時候看他會空虛了？他一輩子都很好學，不服老，網絡，智能手機什的用的多溜？完全跟世界接軌！哪像你，現在就一個大媽怨婦，你有時間抱怨不如給自己找點樂子，有事幹了就不會總盯著人看，你總觀察他，嫌這個嫌那個，到頭來就是吵架，大家都不開心。再了，你經得起別人這觀察你嗎？誰也經不起查！”

    “我現在哪有辦法，走路都走不了幾步。”

    “哎，也是，走不出去就會悶在心。你要多鼓勵自己，這些都是暫時的，骨頭的問題需要時間去解決，慢慢的就好起來了。你改改態度，我爸就比較肯跟你話，那你就不會鬱悶啦。我也會多提醒他的。”

    劉晶芳瞥了女兒一眼，“你早不就行了。”

    “我這多都白啦，你就是為了要我去做爸爸的思想工作？這真的不是重點，別人怎想怎做你沒辦法控製的，我這多就是為了讓你明白，你自己學會調節才是最重要的。你待在家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順眼不是辦法，現在是看老爸不順眼，以後也看媳婦不順眼？”

    “好哇好哇，我會調整的。你現在怎這囉嗦了。”劉晶芳不耐煩的擺擺手，“回去回去，你那語氣太討厭了，老姑婆似的。”

    於悅半開玩笑，“嘿嘿，職業病。”

    母親的病態讓於悅回想起自己重病求醫的那段曆程，置身事外，誰都可以心平氣和；身處其中，誰還可以從容淡定？其實，人性並不是固定的。人性從哪來？就是由心理的頻繁活動積累而成的。我們要把自己培養成為什樣的人，就要朝什方向努力，每一種心理力量都來自我們自己的培養，生命是習慣的積累，我們的貪嗔癡自無始以來已形成了巨大的慣性，正是這種習慣造成了我們現有的人性。生命的延續，隻是緣起的相續。s，因上努力，果上隨緣吧！

    榕榕跟外公在商場看了一下午的書。回到家於悅很奇怪家夥居然不會吵著去遊樂場，它就在圖書坊旁邊，孩子回答：“因為姥爺沒有卡呀”。

    “那怎沒去玩遊戲呢”

    “因為姥爺沒有遊戲幣啊”

    “你咋知道他沒有，問了嗎？”

    孩子一搖頭，“沒有問唄”

    過了一會兒孩子又問，“為什姥爺不給我買恐龍書呢？”

    “因為你沒有想要啊。”

    “可是我很喜歡”

    “喜歡和想要是兩回事，兒子！”

    夫妻關係緊張，孩子是最清楚的，大人往往以為關起門來吵架就沒事了，殊不知，孩子是兩個人的結晶，很多事是不言而喻的。於悅明顯感覺孩子的情緒波動跟兩個大人之間的氣氛有直接關係，更的時候他用大喊大叫來抗議，到了五六歲，就直接沉默了，忍不住的時候還能很淡定的，“你們不要吵啦！”這簡直是異常的成熟感。孩子做和事老，加上兩個人本來就隻是意氣之爭，倒也因此消停了好一段時間，更重要的是，於悅真的放棄了爭取丈夫跟直接一起買房的計劃。劉晶芳的事暫時打亂了這個計劃，也是因為這樣反而很多事有了緩和的台階。於悅有一筆錢在袁美人那，上了pp的當，打水漂了，於保平有一筆數目在表妹那做信托也被迫延期半年，劉晶芳在這時候一病，什都放下了，治病養病放在第一位，也不會有人去質疑於悅及父母的購房能力。錢世元一直在探底，他對嶽父家的經濟狀況摸不到頭緒，總是冷嘲熱諷的，“鬼才相信你爸媽會給女兒買房，沒這傻的人，把錢拿給外姓人。你爸媽連紙箱都要疊起來收廢品，你想他們拿出幾十萬給你買房？想太多！”

    於悅知道是他那個根深蒂固的男女觀念在作怪，故懶得解釋。他實在是個張口就來的大話主義者，之前於悅跟他抱怨，“孩子總是嫌爺奶煩，孩子跟我聊她又非要插話，聽不懂普通話又要裝懂，根本無法溝通，又不識趣，非要搞得孩子急的發火，斥了都沒用，這孩子還不懂得掩飾，啥都表現在明麵上。祖孫沒緣分，老的什孩子都不愛聽，平時不關心孩子的心靈和生活，以至於根本不懂孩子在什做什？為什要做這些？閑著沒事幹就抓著孩子不放，絮絮叨叨，又還要強製孩子做這個做那個，孩子怎不會煩？孩子發火原因家人都懂，但孩子又不會裝，在外人看來就沒教養了，真是的，這不是害孩子出醜嗎？”

    世元居然毫不在意的，“不要大驚怪的，順其自然，大了就不會，是我錢家的人就會以錢家利益為先，就會懂要愛我錢家人，我錢家人才是自己人。”

    於悅訝異的不出話來，真不懂他這個坐享其成的理論哪來？下道理就這一點點，要要有人緣，要要有付出…否則，憑什讓他無條件的愛你？錢世元如此淡定不就是因為自信的認定傳統觀念一定會延續下去嗎，可惜這隻是傳統糟粕，這坐享其成的理論想必就是很多人好吃懶做的源頭了吧。

    錢世元知道嶽父母家的經濟收入，於保平夫妻收入在縣城算得上是工資中的中上水平，十多年前還弄了個廠子，積蓄肯定有一些。隻是出於他農村人強烈的男女觀念，加上他對嶽父母家勤儉節約的不屑一顧，他心底認定於悅隻是借父母之名來壓自己，逼自己出錢買房，越是這樣想他就越淡定，越覺得於悅沒他是不行的，他越有把握讓妻子順從。

    於悅耍了一個障眼法。“我現在沒功夫跟你扯太多，我媽的事先處理，接下來於成要結婚，這事也得辦妥當，完了之後就是暑假了，我還得去一趟廣州，回來就沒得商量了，九月一號前必須買下去，我也不叫你出錢，你愛買不買，我一定要買，到時候也一定會搬出去，你就不要跟來了，我養不起你。”

    錢世元鄙視了一眼，“隨便你，做得到才是！”

    於悅被這話一衝，心半緩不過勁來，暗暗發誓要到做到，別被人看扁了。

    界限不清是關係中最大的問題，社會發展了，觀念還很難改。結婚，是一個家庭的新建立，雙方都必須拋棄掉很多來自原生家庭的習慣去相互適應，接著形成自己家庭的新氛圍，而不是所謂的“嫁”進男的家成為一份子。

    對原生家庭是一個慢慢脫離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兩代人應該在經濟上相互獨立，誰也不依賴誰，除非在需要幫助的特殊時期，所謂距離產生美，千萬別等到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再來無奈再見，到那個時候，距離就不是美了，距離就是距離了。

    很多道理，不是這一代不懂，而是上一代無法接受的問題。這世上，所有的愛都是因相聚而來，唯有母愛是為了分離。於悅有時想，自己也將是別人的婆婆，也會是別人的奶奶，如果有幸等到榕榕結婚那一，自己一定會拉著媳婦的手跟兒子：“兒子，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出現了。人有四個檻，生老病死，母親給了你生命，帶著你成長，但是你的妻子將給你愛與生活，媽媽陪你走第一程，而你們倆將一起走完後麵三程，望珍重。”完，自己必定在生活上遠離他們。

    絕大多數人都喜歡跟同齡人在一起，孩子不例外，大人不例外，其實老人也一樣，同齡圈有代替不了的精神世界。家庭就是婚姻，就是你和他兩個人，以及後來加入的孩子，當孩子成年後，他也將有他的家庭，將有新的思維注入，這樣的話家風才不至於腐朽，才能保持成長的活力。

    劉晶芳手術這段時間，榕榕尿頻的毛病又犯了，於悅夫妻倆這一次突然冷靜了，看孩子實在不像是尿尿會痛的樣子，於是兩人都在琢磨該如何處理。孩子的外婆實在太緊張了，躺在病床上還催著於悅兩夫妻要帶孩子來看，”第二次同樣的情況出現了，又是春，你們不能大意啊，肯定有什原因。“

    再次帶著孩子做了一係列尿檢，還是老樣子，紅細胞偏多，這是老問題，可正常了一年啦？怎跟去年一樣在同一時間又犯？夫妻倆都嚴重懷疑是神經性尿頻。春，萬物生長，會不會有些器官比較敏感呢？也許就是生長發育過程中的某些反映？

    於悅試著給孩子做心理疏導，用大杯子倒水來講解膀胱的成長與腦神經的問題。拿出一大一兩個杯子，於悅先把杯裝滿了水，跟孩子，”嗯，榕榕，這是你去年裝尿尿的器官，裝滿了你就會想拉尿尿了。“

    接著於悅把水倒到大杯子，顯然隻能裝一半，於悅拿著這半杯水對孩子，”榕榕，你看，這是你今年裝尿尿的器官，它已經長大了，但是呢，你的腦袋還沒對上號，於是呢，你明明可以多裝一半的尿，結果隻裝了一半就想拉了，還是去年的感覺呢，你不知道自己已經長大啦。現在要腦袋要跟上來咯。”

    出乎意料，這孩子悟性好，早慧，竟然聽懂了，馬上明白該怎調節，兩三後恢複正常！這一次給她的啟發很深，孩子的行為表現，多數是生理造成的，如果不加以調節疏導，也許就真的成心病了。做母親真是不容易，身兼多職。

    時間一緩就是兩三個月了，劉晶芳的心理狀態還是時好時壞，上了年紀的女人就是這樣，一旦失去工作又失去娛樂了便容易鑽在圈圈走不出來，牛角尖鑽的還挺帶勁。想當年劉晶芳可是單位的二把手，上級領導下來檢查工作都是她做報告，退休了也常是打麻將跳舞散步各類娛樂生活，現在這一病，狀態就差遠了，頭發都白了不少，看起來就真是老女人了，之前那愛美，一頭黑發還打扮入時，加上有單位工作的職業氣質，50多歲走出去完全不像那回事，不懂的都以為於悅是她妹。要轉變心態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劉晶芳本就是心重的人，要開導她實在很棘手，於悅隻能陪著多話，多傾聽，別無他法。

    四月初學校安排信息技術培訓，早就超脫在外的於悅被錢世元叫去，於悅莫名其妙，“你安排的？幹嘛叫我去？”

    “誒，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我好不容易幫你爭取去培訓的機會，學校麵那些人每年不是為出那幾的門爭得臉紅耳赤的，你還不在乎？有些人安排自己就一年去幾次，到處跑，可一次機會都不給其他人，太自私！你多少年沒有出過公差了？給你機會去學習一下，你也不會整失意文人的樣子嘛。”

    “我什時候失意文人了？”聽的時候於悅已經心花怒放了，這錢世元，對外的時候知道要護著老婆，對內跟老婆就是階級敵人。”我是不在乎！現在孩子最重要。我一個當媽的整想著出差公幹也不是個事兒吧？“

    “去吧，這次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