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下雨的日子。
安華和周麗君從醫院回來,在樓下看到了兩個身影,驚得沒敢上前。
周麗君問:“我沒看錯吧,是他們?”
安華:“是,是他們,沒錯。”
再抬步走的時候,顧暉打著傘過來了。顧暉:“我們剛才上去敲了門,沒人應,就下來等了。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安華抬了抬包紮了的手掌,道:“去了一趟醫院。你們既然要來,就該提前一聲,我們……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
顧暉:“就是怕你們要準備,所以才沒打招呼。”
安家跟顧家習慣不一樣,倘若有客遠道而來,必然是要準備很多東西。顧暉以前每次來,茶幾上都堆滿了水果。周麗君還會下廚做豐盛的飯菜,把餐桌擺得滿滿當當。
可是這樣太麻煩了。
喻曉在雨簾外等著他們,等人過來了,她讓開一步,低著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周麗君跟安華對視了一眼,周麗君輕鬆道:“安芮,別光站著,去幫你爸拿藥。”
喻曉哦了一聲,還沒伸手,安華就把藥遞了過來。喻曉看了看安華的手,問道:“手……是怎弄傷的?”
安華大大咧咧道:“不心摔的,沒事。”
周麗君責備道:“什不心,明明是你自找的。誰讓你喝那多酒,喝醉了也不安分,端著酒杯到處走,自己把自己絆倒了,酒杯摔碎了,手掌按到了碎玻璃上劃傷。你也這大個人了,也不穩重一點。”
安華憨厚笑道:“我那是太高興了,別我,你還不是一樣,整夜翻來覆去……”
周麗君連忙咳嗽了一聲,製止了安華繼續下去。
即使不下去,喻曉也能猜到事情的原委。應該是安華跟喻曉通話那發生的事,隻是她想不到,當時周麗君也在一邊,聽到喻曉的聲音後,眼淚婆娑。
喻曉忍不住看了好幾眼安華的手掌,到家後,她想多問幾句,可周麗君忙著去準備招待的東西,把安華也叫過去了。
喻曉局促不安地站在客廳,顧暉挽住她的肩膀,道:“讓你媽媽別忙了,我們一會兒出去吃。”
喻曉搖搖頭:“她們不喜歡在外麵吃飯。”
周麗君從廚房出來:“家沒什菜,我出去一趟,買點菜回來。”
喻曉擋住她:“外麵還下著雨,不用了。要不……你們休息,我來做。冰箱有什菜,我就做什。”
周麗君:“你剛回來,一定累著了,沒事,你跟顧暉坐著看電視,我一會兒就回來。”
喻曉抓住周麗君的手,叫了一聲:“媽,讓我來吧。”
周麗君轉過頭,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心忽然一酸,她點頭,把廚房的安華叫了出來。
家的菜其實不少,喻曉翻了翻,挑出幾樣蔬菜,又取了兩塊凍肉放在盆子。她打算燒點水,剛接了一碗,顧暉的手從後麵伸了出來,把碗端上了。
顧暉:“你想做什菜?”
喻曉:“萵筍炒肉,西藍花,還有蓮花白……就這三樣,會不會少了點?”
顧暉打開冰箱,拿了兩個雞蛋,道:“那櫃子下麵還有一個土豆,再做個土豆絲,夠了。”
喻曉:“雞蛋拿來做什?”
顧暉:“煎蛋。你洗菜吧,我來炒。”
喻曉:“我可以。”
顧暉挑了挑眉:“上次摔斷的手不疼了?”
喻曉:“過了那長時間,早就好了。”
顧暉拉過喻曉的手,在手肘處狠狠一捏,喻曉疼得一下叫出聲。顧暉笑道:“你還不疼?”
喻曉揉著手:“你這種捏法,沒傷也被你捏出傷來。”
顧暉摸了摸她的頭:“去洗菜,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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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喻曉拍掉他的手:“駁回。”
“安芮,剛才怎了?”周麗君出現在廚房門口。
喻曉忙:“沒什。”
周麗君:“心點,別把自己弄傷了。”
喻曉:“知道了。”
等周麗君一走,喻曉也不跟顧暉爭辯了,一人洗菜一人切菜,配合得很默契。炒菜的時候,喻曉還是被顧暉推出了廚房。
顧暉是想讓喻曉跟父母好好聊聊。
安華跟周麗君在看電視,但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喻曉坐在他們旁邊,有點拘謹。
周麗君一見她過來,就坐直了,安華也把目光投了過來。周麗君上下打量了一番,:“安芮,你體重多少?”
喻曉:“我不知道,沒稱。”
周麗君正要叫安華去把體重秤拿過來,還沒開口,安華就自己行動了。
“四十一公斤?”安華道,“這也太輕了。”
周麗君也:“我就嘛,看你一身骨頭,都沒長點肉。以前身體還好些,哪像現在……”
喻曉:“我挺能吃的,就是不長肉。”
周麗君:“還是吃得少了,每頓就該多吃點。你跟顧暉……住在一起?”
喻曉:“顧暉家有三個房間,我住了其中一間。”
周麗君:“他做飯嗎?”
喻曉:“基本上都是他做的。”
周麗君:“顧暉平常工作忙的話,你也幫忙做點家務。他對你的心意,我跟你爸都看在眼,你可不要辜負了他。”
喻曉輕笑了一聲:“知道。”
安華插話問:“安芮啊,你現在做什工作?”
周麗君打了一下他:“你管安芮做什工作幹什,隻要人好好的,偶爾能回來看看我們,就足夠了。”
安華跟周麗君自從知道安芮還活著後,就一直懷著失而複得的激動心情,恨不得馬上跟安芮見麵,把人認清楚,如果可以的話,想讓安芮別出去了,就呆在家,跟他們住在一起。可冷靜下來了,他們又覺得這個心願太奢侈了,不管怎樣,隻要安芮健健康康地活著,比什都好。
安華附和道:“是,安芮啊,你要常回來看看我們。現在最主要的,還是養好身體。聽顧暉,四年前你傷得很重,還動了好多次手術,以前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了,現在呢?我跟你媽的事情,你想得起來一點嗎?”
安華問得心翼翼,大概是太想知道答案了,不顧周麗君在旁邊喝止,也還是問了下去。
喻曉心一痛:“我……對不起……”
她不知道該怎回答,眼圈也紅了。
周麗君安慰道:“不記得也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時間,咱們慢慢想。”
喻曉搖了搖頭,咬緊牙關道:“我都記起來了,爸爸,媽媽,我怎可能會忘了你們。”
周麗君不確定道:“你真的記得了?”
喻曉:“我學在三,初中在一中,高中在市中學。以前我們住在菜市場旁邊,我老是嫌吵。你們房間擺了一台縫紉機,是你們結婚的時候買的,還有一個老式的櫃子……”
這些物件,停留在喻曉青春期的時光中,就算記性再差,也不會忘。
周麗君揉著眼睛:“好了,不用再了,你想起來就好。”
喻曉低下頭:“爸爸,媽媽,我……”
“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周麗君,“過年你來的時候,我跟你爸還過,你的聲音跟安芮很像,當時你爸還不信。安芮,既然你回來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你不要覺得我們不夠關心你,再怎,你也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們不關心你關心誰?”
安華跟周麗君不是文化高的那一類人,很多時候,言語和行為都表達不出來自己的真實感情,對安芮也就少了那一分父母該有的姿態。
事到
如今,再不互相理解,就為時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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