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一流過，那水的味道是酸是甜還是苦澀，外人無法明白。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距離然回到家也有半個多月了，表麵上看起來相安無事。

    雪楓每看看書做做家務，聽聽胎教，晚上和自己肚子有寶寶聊聊，從回到娘家後，那個噩夢再沒有來。

    然愛在自己房間呆著，尤其是李淑琴在家的時候基本不出房間，她在盡可能減自己的存在感。雖然自第一進家門後母親再沒提過讓她打胎的事兒，可母親看向她腹部那種陰鬱憂愁的神色，還是讓她擔心。

    終於在半個月後，李淑琴打破不和三個女兒話的僵局，宣布召開家庭會議。

    “老二，上樓把你妹叫下來，有些事我們一家人要坐在一起談談。”李淑琴。

    雪霜邊上樓邊快速轉動著心思，這老太太終於忍不住了，不知道這是又要批判大姐還是讓然打胎，估計後者的麵兒大。

    孩子都七個多月了，那是雪霜的外甥或是外甥女兒，她豁出命去也得護著。無論母親多強勢，自己也要和她抗爭到底，擋在兩個孕婦前頭。

    然而接下來李淑琴的表現卻一點兒不強勢，婉轉而語重心長。

    她先對雪楓：“老大，雖然你不是從我肚子生出來的，但這些年我們也有母女情份在。媽知道你是好孩子，和張帆的事兒不怪你，都是他良心讓狗吃了。媽之前罵你是因為心疼，好好養了二十幾年的閨女讓人這欺負，媽這心憋屈啊！要是你爸在這事兒肯定不能這就完了……唉，不了。老大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們隻有打牙往肚子咽。你奶奶過，人在做在看，他姓張的扔下懷孕的老婆和個野女人跑了，我就不信他能得好。我李淑琴一不閉眼，就等著看他遭報應！”

    母親是真恨極了。雖然一直不和三個女兒話，老太太卻沒少和鄰居們大罵張帆“白眼狼”。現在整個區都知道，雪楓的前夫，比陳世美還陳世美。

    樓下一個混混見了雪霜都問：“霜姐，欺負咱大姐那個白眼狼住哪兒？明兒我拍他一板磚去，媽的，氣死我了都！”大有一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架式。

    雪霜很慶幸那個“白眼狼”除了每月給姐姐卡打錢，從未上門探訪，不然非得掀起一波新老鄰居齊聚，圍觀白眼狼的熱潮不可。

    李淑琴話風一轉，由憤怒變得低婉：“好在你有了孩子，總算有個心理寄托。媽也打那時候過過，你爸過世時然才上學，又正是服裝生意不好做的當口。雇的人都辭了，我自己不亮就去守攤，一守一。還要照顧你們三個，洗洗縫縫、買菜做飯、家長會補習班、有個頭疼腦熱再去個醫院，衛生間漏水要自己修、燈壞了自己爬梯子換，柴米油鹽哪樣都得自己張羅……我也累，多少回累得想到那邊兒找你們那死鬼老爸去，可為了你們仨我還得撐著往前走。孩子是壓力也是動力，讓當媽的活得更辛苦，也更幸福。”

    雪楓眼中淚光微閃，鼻尖泛紅。

    雪霜抓住老媽放在茶幾上的手：“媽，你辛苦我們知道，我們以後好好的，不讓你操心了。”

    然眼眶紅了，目光中卻也帶出了幾分喜色，聽母親的意思是不再反對她們有孩子了？

    李淑琴甩開二女兒的手：“不讓我操心？這話你大姐我信。”

    雪霜想再幾句表表決心，李淑琴卻把目光轉向女兒：“然，我剛的是你大姐，你的情況不一樣。張帆雖然幹了不是人的事兒，但好歹他和你大姐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孩子生下來有爹。你呢？未婚生子，你想沒想過這戶口怎上，以後孩子怎上幼兒園、上學？他怎麵對別人看他的眼光？”

    然在聽到母親“你和你大姐情況不一樣”時就感覺不好，聽到後來她已經明白，母親還是想讓自己放棄這個孩子。

    “不管以後有什問題，我就是不能不要他！他已經七個月了，拿出來已經是個活的嬰兒，不，什我都不能殺了他！”然用雙手護自己的腹。

    李淑琴：“那不隻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親外孫，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想讓你做掉他，可以你的情況把他生下來，對他對你都不是好事。然，樓下你王姨有個遠親在海口，夫妻倆結婚十幾年沒有孩子，男的是飛行員女的是教師，人都很好，他們想抱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