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霜卻不吃張母那一套，心你裝什裝，我姐這邊還沒離呢你們就上馬賤人家會親家了，這會兒撇得倒是幹淨。不過雪霜還是分得清輕重的，現在不是這事兒的場合，自己那個媽如果知道了準得和那老太太在醫院掐起來，大姐估計也得氣得不輕。

    於是冷聲道：“您可別介，我姐可不缺媽。除了您眼前這個，她還有個媽在城郊墓園，清明鬼節她都得去獻個花探望探望，您就不怕亂認閨女我姐她親媽晚上找您嘮嗑去？再您也不缺人喊媽不是？家倆閨女，再加上個新進門兒的，那媽也早喊上了吧。”

    對於雪霜的一番夾槍帶棒，張母隻是抹著眼淚不話。

    張父見張母要和林家買好，也湊過來幫腔，可一開口卻不在調上，這老頭沒有老太太心眼多，話向來欠思量：“雪楓這孩子好，我每回來城都陪我逛公園、給我買東西、連過馬路都攙著我。張帆現在那個不中，除了會膩著她男人連頓像樣的飯菜都整不出來，現在還得我們家老太婆做飯。她會整個啥呀，整來整去大鍋燉菜，可沒雪楓做的好吃，帆倆口子就總不在家吃，都去外邊吃去……”

    張母見老頭子越越不像話，捅了老頭一把：“醫院你也來了，人你也看著了，趕緊家去。”

    張父卻不願意走：“我還沒看著我孫子呢，你攆我幹啥？”然後四處看了看，呲了呲焦黃的門牙，“這醫院咋連個抽煙的地方都沒有？”

    張帆走過來拉他爸：“爸，我送你回家，等生了我就去接你過來。這醫院不讓抽煙。”

    張父遲疑了一下，覺得自己那一兩包的煙癮在這是真撐不下去，終於跟著張帆走了。

    走之前張帆對李淑琴：“媽，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

    站在病房門口，張帆對李淑琴：“媽，我先送我爸回去，醫生給訂的是下午一點，雪楓年齡大了隻能剖腹，就不等她發動了還得遭份罪。我一會兒就趕回來，這兒麻煩您先照應著。有什話咱等雪楓生了再，要打要罵都由著您。”

    張帆的態度認真誠懇，的話落地有聲，像個質樸真誠極有責任感的男人一樣。連走來查房的護士長在一邊聽了也不禁對李淑琴：“大姐，多大的事兒啊，都這時候了還在這兒訓姑爺呢。這夥子多好，一看就是個老實的，您可別仗著女兒就欺負人家實誠孩子。這一上午跑進跑出的半個超市都讓他搬咱醫院來了，就沒見過對媳婦這好這上心的。你呀，可別不知足，這好的姑爺您上哪兒找去！”

    李淑琴苦笑。

    張帆不久便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又帶了一大堆東西。知道產婦剖腹產不能吃飯，還特地給雪楓買了巧克力讓她補補體力。

    十二點一過，下了導尿管、抬上手推床，一切準備就緒，雪楓被推出病送向產室。李淑琴、雪霜、張帆、張母都在後麵跟著，進入產室前李淑琴邊落淚邊對雪霜：“你姐長這大還沒動過手術呢，身上一針也沒縫過。”

    張帆拉著雪楓的手，低下頭在她耳邊：“別怕，我們都在外麵等你。”那關心的樣子顯然出自真心。

    雪楓動了動嘴唇卻沒話，她多久希望在自己即將麵對生產之痛時，那個關注她的人不僅僅是孩子的父親，更是自己的丈夫；他所關心的，不隻是她肚的孩子，更是懷著孩子的女人……一滴淚，在雪楓的眼角滑落。

    手術十分順利。因麻藥的關係雪楓並不覺得疼痛，甚至連有些人講的“有被人從肚子拉東西出來”的不適感都沒有。她的腰椎以下全無感覺，但頭腦非常清醒。

    她聽到醫生吩咐護士工作，她聽到醫生和她“別緊張，很快就能看到孩子了。”她聽到手術刀或剪子的聲音，她感覺到醫生護士在她身畔忙碌，最後她聽到醫生：“出來了，大胖子。這孩子長很真好，周周正正的比畫上的娃娃還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