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層地獄,一片荒涼,入眼皆是滿地黃沙,大風吹過,風沙四起,吹得人睜不開眼,便是連個活物都不曾看見。
“這就是十九層地獄?”白沁心抖了抖衣衫,黃沙撲撲而落,“呸呸,哎呀我去!一嘴沙,還真不是人呆的地,竟是連隻活物都瞧不見。”
說話間,“呲溜”一聲,不知什從腳下迅速竄過,一頭便埋進了黃沙,“絲絲”是在沙底鑽過的聲響,便隻見沙地上一個小小的突起飛竄,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跡。
“如何沒活物?”冥皇五指一抓,那隻不知道什東西的東西便被從沙地內揪起,好“吱吱”叫了幾聲,“這不就是?”
一隻碩大的穿山甲被冥皇抓在手上,一開始還叫個幾聲,等看到冥皇,一時間嚇得瑟瑟發抖,分外乖覺。
白沁心抽了抽嘴角:“它知道你?”
“十九層地獄的物種如何不識本尊?”便是不知,也被那威壓給嚇得不敢動彈,動物本就靈敏,對於外來的威脅很是識趣,更何況對方是冥皇。
好吧,她又問了個蠢問題:“這還有什物種?”
冥皇瞅了穿山甲一眼,就手一扔:“應有盡有。”
那穿山甲被丟在地上沒馬上離去,而是十分人性化地對著冥皇伏地了身子,似在磕頭謝恩,隨後才飛也似地逃了。
應有盡有?看著一片黃沙眨了眨眼,所以必然凶險萬分,這大概也就是十九層地獄地可怕之處了。
二人又走了一小段距離,耳邊傳來一陣打鬥聲。
白沁心朝聲源處看去一眼,目測遠方有幾個活動地小點,因為距離過於遠而看不清到底是什,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打鬥正是從那發出。
冥皇腳下一動:“走,帶你開個眼界。”
這一動便瞬間和白沁心拉開了距離,白沁心笑了笑腳尖輕點便跟了上去。
等離得近了些,這才發現是四個人在幹架。說是人吧,的確有著人的外形,可是其中一人被另一人砍斷手臂那刻,卻是噴的黑血,而且過不了一會,那斷肢又自己給長了出來。
這是個什情況?白沁心扭頭以眼神詢問。
冥皇勾了勾唇角:“惡鬼!當然和地府其他的惡鬼又有所不同。你看到的這些都是生前犯了罄竹難書、罪惡滔天的罪過,死後不得輪回,從而在這十九層地獄內自相殘殺。凶殘程度比之那魘有過之而無不及。”
“自相殘殺?會死嗎?”
“當然,鬼也會灰飛煙滅。”
“可是剛那個不是又長出胳膊了嗎?”白沁心不解,要是有這種自愈能力,不相當於擁有不死之身嗎?
冥皇沒立刻做說明,而是朝打鬥的四隻惡鬼努了努嘴:“且看。”
白沁心也就沒再說話,仔細看了起來。當看到其中一人削去另一人的腦袋,隨後抓起頭顱一陣啃噬,知道吃得滿嘴血汙,頭顱被啃噬得一幹二淨之時,地上那殘破的身軀便頃刻間化作飛煙,自此便少了一人。
白沁心訝然之餘,另一名惡鬼又將一名徒手撕得粉碎,黃沙地上黑血遍布,那被撕碎的血肉在地上抖了幾抖便跟著化作了煙塵。
剩下兩名惡鬼各自發出桀桀詭笑,盯著對方虎視眈眈,卻是都沒立刻動手,所謂敵不動我不動,都在等著對方鬆懈那刻。
當然,經過一陣打鬥,二人笑中帶喘,既是伺機而動又是借機尋個喘息的空檔。這時一陣風過,狂沙飛舞,就這當口,兩道身影同時動了,瞬間扭打成一團開始了最後的生死相搏。
最終,那個徒手撕鬼的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一腳踩碎對方的頭顱,在風沙中狂笑三聲,猩紅的眸子滿是獲勝後的驕傲。
弱肉強食!
真實的殺戮,不但感官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心理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所幸白沁心見得多了,換作普通人看到這種場景,沒嚇暈過去也會因為巨大的感官衝擊而反胃不止。
“所以,這是十九層地獄的常態咯?”說是問句,其實白沁心已瞧出了端倪。
“恩,這,殺戮和爭鬥從未停歇,想活就要付出代價。”其實人間和地獄有何不同?隻是這更原始更直接,生存才是王道。
“那,這有王嗎?”無論哪個領域,都有自己的王者,十九層地獄自然也是一樣。
“自然有,能者居之。”
“嘖嘖,那這個王者不好當啊,會經常換嗎?”
“一直以來王者更迭,不過五百年前此處出了個鬼王,威望甚高。”
“哦?不容易啊。”穩坐五百年的惡鬼之首,其間經曆了多少艱辛?其心性和本事可想而知,白沁心不由對那鬼王起了幾分好奇,“我們會碰上他嗎?”
“這個我不確定,其實十九層地獄也有自己的規矩,自己的管理係統。自那鬼王起勢,力壓群雄,建立了自己的王國,便是本尊都要禮讓三分。”
“這牛逼?不是吧?”
“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而已,你懂的,就好似本尊和你家那老不死的一樣。”
“我明白了。”白沁心點頭,對冥皇又有了另一層認知。忽而話鋒一轉,“所以對於黑白無常二人來說,哥你此舉說是貶,其實也是對他倆的一種曆練吧。”
“小魚兒,你當真是本尊見過最聰明的女子!”冥皇笑道,“希望那兄弟二人不會讓我失望。”
二人又行了一段路,所經之處大大小小的打鬥隨處可見。
“你確定那鬼王有自己的管理製度?我怎看著這亂呢?”
“常態自然不會輕易改變,這本就是弱肉強食,惡鬼之間的爭鬥上位是永遠不會停歇。這種小爭鬥鬼王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什大亂子也就隨他們去了,他自己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但是——”冥皇說著勾唇,“你以為他沒眼線嗎?大規模的暴動在這是不會有的,他穩坐王位又如何能讓人輕易奪了他的位子?就這些,反倒可以為他選取得力助手。”
“所以算是默認的選人咯?他就不怕上位的造反?”
“五百年不倒他憑的什?實力、手段、心機一樣不差。曾經確實有上來的想要取而代之,但是他給足了人家挑戰的機會,無一人是其敵手,久而久之,他人心悅誠服。”
“,哥,說到手段和心機,你何嚐不高人一等?這地要讓你來管,你怕是要煞費苦心,難道還天天與人打架不成?有這個鬼王來分擔,嘖嘖,高啊!”
將燙手山芋丟與他人,等於分權,好比古代的皇帝恩賜某王爺一處封地,可是最終的領導權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何樂而不為?
冥皇抬手彈了彈白沁心的腦門,這丫頭當真是個明白人,笑道:“我親愛的妹妹,看破別說破。”
說話間又是一陣打鬥聲傳來,二人掃去一眼,白沁心眸光微縮,黑白無常?
“哥——”
“不急,看看這二人成長得如何。”
兄弟二人黑白衣服早已不複當初那般筆挺簇新,此刻黑衣的灰蒙蒙,白衣的已然泛黑,雖談不上衣衫襤褸,但周身衣服上也有不少刀口。二人發絲淩亂,臉上也是灰撲撲一片,近乎看不清真顏,著實狼狽。
白沁心見狀卻是笑了,連衣服都沒爛說明實力不俗:“看吧,沒讓哥失望吧?我就說他倆是你的得力幹將了,這等好手還是早些招回去吧。”
冥皇看著將自己後背交與對方的兄弟二人沒作聲,但是嘴角的笑意顯示他還算滿意。
“黑白無常,往日你們都是威風凜凜、高高在上,想不到也會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來了咱十九層地獄,可耍不了威風了吧?哼哼,今天就讓你們常常我們的厲害,給我上!”一名惡鬼說著操刀而上,身邊圍著的幾隻惡鬼也跟著一擁而上。
兄弟二人眸光一凜,抓緊了手的勾魂鉤,回頭對看一眼,不消多說,一個眼神便心領神會。以二敵六,絲毫不顯膽寒,二人全身心信任對方,放開手去打,配合得天衣無縫,越戰越勇。
各自一勾,便勾了兩隻惡鬼,手腕一翻,兩顆頭顱被扯了下來,瞬時半空揚起兩道黑色的血花。剩餘四人一愣,好強的戰鬥力!
兄弟二人又後背貼在了一起,各自說了句“幹得漂亮”便相視而笑,爽快!
白沁心連連點頭稱讚:“果然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像這樣的配合,在這無盡的黃沙中應該消滅了不少虎視眈眈的敵人,走到這,實屬不易。顯然,能力又上了一個層次,倒也不虛此行。
戰鬥繼續,黑白無常二人雖有些疲累,但勝在兄弟同心,那些個惡鬼很是凶悍卻也沒討到多大的便宜,雙方陷入僵局。
白沁心覺得差不多了,問道:“還看嗎?”
這是一股子強大的鬼氣席卷而來,縱然隔得有些遠,但那股鬼氣帶起的黑霧讓半邊天都黑了。
“這一戰看來要到此結束了。”冥皇輕笑一聲。
白沁心都不免被那鬼氣所震驚,好氣勢,莫非?
果不其然,剩下的四隻惡鬼陡然停了動作,伏地恭迎:“恭迎鬼王殿下!”
還真是!
白沁心不免咋舌,鬼王威望之高,由此可見一斑。
黑白無常此刻也停了動作,互看一眼,鬼王?就是那個傲視十九層地獄整整五百年的鬼王嗎?這鬼氣,還真是滔天的壓迫啊。
看到這,冥皇終於動了,縮地成村便來到了黑白無常的身邊,白沁心自然也跟了上去,前後腳立於兄弟二人身側。
“冥皇、公主!”
二人連忙叩首。
還不等冥皇開口,幾人麵前多出一人,威風凜凜,氣勢竟是一點不輸冥皇,也就看了冥皇一眼,注意力放到了白沁心身上,人類?
“地府何時多了個公主?還是個人類,,別不是你的孩子吧?”這語氣,聽起來和冥皇分外相熟。
“孤陋寡聞!”冥皇斜睨一眼,將白沁心拉到了自己身邊,“這是本尊的皇妹,白沁心。”
這倆人還真是如同老友一般和氣呢?白沁心抬眸,正眼瞧去。
喝!好個英偉的男人!
一身黑袍,古銅色肌膚,臉上一道疤斜著穿過眉毛,常人看了不忍直視,大抵要歎上一聲猙獰和可惜。
可惜的是浪費了一張帥氣的臉。
這張臉,五官立體而剛毅,眉眼分明,一眼便覺出十足的男子氣概,可非那些個娘炮能比,便是多看一眼便會自慚形穢。尤其那道疤,白沁心絲毫不覺得猙獰,反倒映襯了他的錚錚鐵骨,實打實的陽剛男人!
鬼王眯了眯眼,喲,這女人膽肥啊,便是這地獄的惡鬼見了他都不敢和自己對視,區區人類女子竟然盯著自己看得大方,而且神態自如。
有點意思。
“女人,膽子不小。”
“,身為冥皇的妹妹若沒點膽量,豈非惹人恥笑?自己臉麵事小,斷不可辱沒冥皇的一世英名不是?”
冥皇愉悅而笑,這話說到他心坎去了,瞧,他妹妹多給他長臉?而且這話可比平日她刻意對自己說的那些個須溜拍馬之辭要順耳多了,果然沒白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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