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真的很難親自出口。好不容易出口後,阮舒迅速埋回他的頸側。
體溫好似又有所升高,她這才真正有了些許“燒”的感覺。
她靜靜等待傅令元的反應。
傅令元一時之間卻並沒有什反應。
原本短短的五秒鍾,眼下仿若一個世紀那漫長。
漫長得阮舒開始忐忑。
傅令元在這時遽然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表情完全是懵的:“什、什?你、你、你重新一遍。”
口舌都不利索了……
阮舒很想笑。
最後沒笑。
但翻了個白眼,背過身去:“沒聽清楚就算了。”
“別~”傅令元手忙腳亂地按住她的兩肩,然後似乎又覺自己這樣的動作對她來講太重,手馬上鬆開她了。
鬆開她之後,卻怕她又背身不理他,無處安放的兩手便緊緊地捉住了她的一手,像極了做禱告的姿勢。
“你重新一遍~就一遍!再一遍就可以了!我保證豎起耳朵認真聽!”傅令元的兩眼全是殷切,整副架勢,就差沒把“求”字直接點出口。
阮舒原本就隻是因為被難為情帶來的渾身不自在才下意識地回避他的,此時哪見得了他這樣可憐巴巴的表情,立刻心軟就蓋過她自己的難為情。
她勾勾手指頭,像剛剛一樣示意他靠向她。
傅令元靠是靠了,但這回沒讓她圈住:“你就這樣告訴我!湊在我耳朵邊你肯定又特別聲,我怕我又聽不清楚。”
“還有~”他緊接著補充,“你慢點,一個字一個字來~”
“你的要求可真多。”阮舒擰眉,“幹脆拿個大喇叭來算了。”
傅令元竟然點頭讚同:“好主意!我現在就找栗青要去!”
阮舒:“……”
見他當真起了身,她快速拽住他的衣服:“回來!你還要不要聽了?”
“聽!聽!”傅令元即刻止步回頭。
阮舒張了張嘴正要發聲。
“等等~”傅令元忽地喊停,頗為緊張地搓了搓手,搓掉手心的汗,旋即摸自己的口袋,想找手機。
褲子口袋沒找著,他記起在衣服口袋,又焦慮地東張西望找自己的衣服,發現先前被他隨手丟在沙發上的風衣,趕緊跑過去。
十分著急。
並且他好像不看路似的,阮舒眼睜睜見他的膝頭直接撞上沙發前的茶幾。
鏘一下,把茶幾都給撞得挪位,他自己毫無防備之下也沒能穩住身形,身體踉蹌地往沙發那邊傾倒。
但他貌似都不覺得疼,手臂及時按在沙發背上撐住後,迅速伏身過去伸出長臂抓過來衣服,總算掏到手機,再馬不停蹄地回來床邊蹲身到她跟前。
阮舒其實沒抱怨什,但傅令元生怕她等得不耐嫌他事兒多,碎碎念著安撫:“很快就好!很快很快的!”
快倒是的確快,沒兩秒他就:“好了!我做好準備了!”
阮舒看著他手持手機把話筒的一側靠近她嘴邊儼然做采訪的樣子,愕住:“你幹什?”
“錄音。”
“為什錄音?”
“我怕我又沒聽清楚,或者是我幻聽。”
阮舒:“……”
“怎了?”傅令元緊張兮兮的。
阮舒想要他把錄音關掉。
可一記起他方才跑去拿手機的的情形,她心就又軟軟的,最終沒要求,隨便他愛怎樣怎樣吧。
“所以我現在可以了?”她問。
傅令元確認了一下手機的電量夠用、確認自己豎起耳朵了,最後又擦了擦手心的汗,旋即慎重點頭:“我準備好了!你可以了!”
話落的同一時刻,他的指頭摁下開始錄音的鍵。
他湛黑的眸子則一瞬不眨地深深凝注她。
經他這鄭重其事地一整,阮舒也不禁跟著緊張起來了。
她坐在床上,稍垂眸與蹲在床邊的傅令元四目相對,無意識地蜷了蜷手指,把幾分鍾前貼在他耳廓的話複述:“我懷孕了。”
語閉,情況和第一遍時一樣,陷入沉寂。
傅令元眼神呆、表情呆、語氣也呆:“你再一遍?”
誰還要再?耍她?這還聽不清楚……?阮舒不理會他,再次躺回床上翻身背對他。
她以為傅令元會繼續糾纏她。
但沒有。
不過隔兩秒,阮舒就聽見房間響起她的聲音——“我懷孕了。”
停一下,又響起——“我懷孕了。”
又停一下,再響起——“我懷孕了。”
再停一下,依舊響起——“我懷孕了。”
阮舒:“……”
當重複第五遍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重新從床上坐起來了,又羞又惱:“你有完沒完了!”
但見傅令元依舊靠在床邊,如同玩著心愛的玩具一般對手機愛不釋手,樂死不疲地還在不斷地回放她的話。
每回放一次,他就緊跟著在後麵自己嘀咕一句:“懷孕了……”
阮舒嘴角抽搐。
他這是魔怔了還是傻了……?
心其實有點不滿他完全把她給忽視了。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未及她話,傅令元率先抬眼看著她,一下子放下手機轉而捉住她的手臂。
此時他已經不是蹲了,而直接跪在床邊,十分明顯地咽了咽唾沫,問她確認:“你、你、你、你……我、我、我、我……阮阮!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當爸爸媽媽了,對吧?沒錯吧?是不是?”
阮舒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受不了他炙熱如太陽並飽含殷切期待的目光,點點頭給他答案:“是……”
“什、什時候知道的?”傅令元口舌仍舊不利索,“多久了?”
“參加喪宴那回去後知道的。”阮舒歎氣,“在滇越的時候,我忘記吃事後藥了……”
“滇越……”傅令元重複,聲音難掩激動的輕顫。
阮舒也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的掌包裹得愈發緊實。
而下一秒,傅令元從地上站起來,突然把她從床上抱起來。
身體一下懸空,阮舒嚇一跳,急急捶打他:“你幹什?”
“我想把你親親抱抱舉高高,慶祝一下。”傅令元僵硬道。
阮舒:“……”
他怎才剛精神恢複正常,問完幾句話又不正常起來了……
傅令元則又不知道自己瞎琢磨了什,趕緊重新把她放回床上:“不對不對!這樣你會不舒、服。我不能那樣!抱歉抱歉!”
站在那兒,他忽地又停住,不話了,隻兩隻黑醇醇的眼珠子灼熱地注視她。
阮舒正困惑。
傅令元就低下頭來親她的臉頰,右邊親完親左邊,左邊親完親她的額頭,簡直就是往她的臉上糊口水。
“夠了夠了。”阮舒推開他。
“親疼你了?”傅令元局促得不行,又道歉,“對不起。”
阮舒蹙眉——他不正常得她快要不認識他了。
見他又開始來回在床邊踱步,好像特別焦慮,她忍不住問:“你怎了?”
傅令元停下來,有點委屈:“我需要發泄。”
“發泄什?”阮舒費解。這又不是噩耗?
所以他是激動地需要發泄……?
果不其然聽傅令元回答:“我壓抑不住喜悅。”
阮舒無語,正準備喚他回來——她其實還有話沒完……
傅令元卻是拿起他自己的手機,打電話。
…………
褚翹正坐在車上,由馬以接她回心理詢室,發現來電顯示是傅令元後,原本的困頓立即消散,來了精神,接起:“怎了傅三?不是應該和阮子甜甜蜜蜜地二人世界?你又被她冷落了?”
傅令元壓根沒聽她講的什,衝口道:“我老婆懷孕了!我當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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