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頭，季帶著葉璿飛翔著實累得慌，他瞅了瞅後麵，感覺沒有追兵了，便和葉璿落了下去。季放開抓住葉璿手臂的左手，從懷掏出老五給的地圖，裝模作樣地看了半，終於放棄去理解這複雜的圖形，默默地飛上樹梢，認清厄多瑪火山的方向，下來對葉璿：“走吧，我們去厄多瑪火山，東家在那等我們。”

    季向前走了幾步，發覺葉璿沒有跟上，回過身肩膀一垮，無可奈何地：“你還要傷感到什時候？真不想來，自己想辦法回去，我就不奉陪了，告辭。”

    “解英。”葉璿低著頭，倏地道：“是解英不讓你們過來的嗎？如果你們早點到，黑子不會死的。”

    季快被葉璿的言論給氣炸了，他的臉脹得通紅，怒氣衝衝地踏步到葉璿麵前，手掌高高抬起，半晌，耳光沒有落下。

    “你知道什？是東家叫我們來救你的！”季抬起的手臂放了下來，對著葉璿狂吼，“不然你以為你在我和馬佑怡心中的地位比嫂子還要高？你當你是誰呀?嫂子被壞人抓走了，東家心急如焚，但他還是擔心你會有危險，叫我和馬跟過來，可你聽聽你剛才的話，簡直狼心狗肺！”

    滴答、滴答，是水滴落在石頭上的聲音。葉璿昂首，嘴巴、眼睛、鼻子像是皺在了一起，眼珠子是波瀾壯闊的大海，隨後決堤。

    “嗚啊——嗚嗚……”葉璿大張著嘴巴，眼淚嘩啦啦地往外湧，這架勢比黑子死的時候還要大。

    “我……不過我你就哭，耍賴。”季完全沒有處理這類事件的經驗，手無足措，他覺得和敵人戰鬥都比現在輕鬆。“啊——雖然不知道我哪錯了，但是我錯了，你別哭了姑奶奶。”

    “對……不……起。”葉璿哽咽著，鼻涕都出來了，到底她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女。

    季苦惱地抓頭發，不知道應該這做，葉璿還在大哭，憋了半晌，季向葉璿伸出右手，頭卻撇向一邊看風景。

    葉璿的哭聲漸漸微弱，她的上身因為抽泣而顫抖，葉璿看向季伸出的右手，又看了看他甩給自己的半邊臉，終於試探性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季的手掌。

    嗯，這是和好了。

    “那個，抱歉。剛才話得太重了。”季還在看風景，道歉的語氣低沉、隨便。

    葉璿輕哼，緩緩搖頭：“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了。”

    然後是長時間的沉默。一朵白雲從空緩緩飄過，密林深處傳來清脆的鳴叫，那是一隻鳥的求偶信號。

    “十年前的戰亂讓我成了孤兒。”葉璿如是，“我記不得父母的姓名了，他們的模樣也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模糊，當時的我像個乞丐一樣，餓了偷東西吃被人攆幾條街，或是跟野狗搶食，也不覺得自己是女孩，直到阿母收留了我。”

    葉璿又低下頭，俯瞰一隻綠色的爬蟲從落葉這頭挪向那頭，季仍在看風景。

    “阿母是一個平凡的婦人，她丈夫和孩子都死在了戰爭中。除了我之外，阿母還收留了十幾個孤兒，我是最大的一個，所以他們都叫我姐姐。看見黑子讓我想起了那些弟弟妹妹，所以，所以……”

    葉璿著著，眼淚又匯聚在眼珠中，準備發起下一波衝鋒。季握緊葉璿的右手，轉過頭微笑著對她：“學會堅強，生活總是這樣起起落落落的，我也是孤兒，雖然不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要向前看。”

    清風徐過，樹頂的枝葉莎啦啦的響，季抬頭問道：“你這風是往哪吹的？”

    葉璿不明就，過了一會兒，季自答：“吹向明。”

    另一麵，口福和馬佑怡飛過一座座山丘，這頭豬左右搖晃腦袋，下方繁雜的山丘走勢繪成一張地圖，指引著他找到目的地。

    “差不多是這了。我們下去找找。”口福有些不確定地。

    “到底要找什呀？解英還在厄多瑪火山等我們呢，再這樣找下去都快黑了。”馬佑怡一邊抱怨，一邊甩脖子，頸上的鬃毛隨風而起。

    炎熱的氣溫使得水份大量蒸發，太陽的熱能聚集了大片雲彩，馬佑怡翹首仰望，一朵好大的白雲被氣壓捏成一團奇形怪狀，悠閑地飄蕩在空中，本能告訴她，一場大雨即將悄然來襲。

    “應該就在這附近。”口福落在一塊空地上，“厄多瑪火山可不，憑我們幾個找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有了幫手就不一樣了。”

    口福大概是忘了告訴馬佑怡要找什，自顧自著，一麵聳著鼻子，一麵邁出他粗壯的短腿，向四周慢慢搜尋過去。馬佑怡樂得清閑，獨自留在空地上，原地踏了幾步，低頭瞅了瞅地上的雜草，於是俯下嘴啃了幾口。雜草被馬佑怡嚼呀嚼呀，幾秒鍾之後，這口雜草變成了一團黏糊糊的、惡心的綠色團子，從馬佑怡嘴吐了出來。

    “唉，好東西吃習慣後，這樣的草已經難以下咽了。”馬佑怡感慨，周身散發出宛如高僧大徹大悟的氣場。

    一條一米長的青蛇從空地邊緣的草叢中慢悠悠地滑到馬佑怡身邊，直起頭部，分叉的蛇信從前端的孔吐出又收回，起話來：“你悟到了什？”

    馬佑怡彎下頭顱，瞧見蛇在話絲毫不覺得驚奇，平淡地回答：“以前吃得下這樣的草，現在吃不下了，感覺心怪怪的。”

    “那是因為你太年輕了。”青蛇語音清脆，像是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能享受最好的，也能承受最差的，才稱得上有所悟。等你餓慌了，什雜草你也吃得下。對了，我叫貪吃，雖然我並不貪吃，但朋友們都這叫我。你呢？”

    “馬佑怡。”

    “佑怡，嘖嘖，真好聽。”名叫貪吃的青蛇有些羨慕，隻有導師的名字能和這匹馬妖相提並論，他們其他的組織成員名字都毫無文雅性可言。比如那頭繞了一圈又回來了的黑豬，他叫口福，俗不可耐的名字。

    “沒找到額，馬佑怡你找到沒？”未見其豬先聞其聲，過了一會兒，口福從樹林出來，先是渾身抖了抖，一些草果子從他背上抖落。隨後口福的視線移到馬佑怡的腳邊。

    口福：“喲，貪吃蛇。”

    貪吃：“你還沒死啊，口福豬。”

    口福：“口福就口福，你加個‘豬’字幹什？”

    貪吃：“那你為什加個‘蛇’字？”

    口福：“意外的順口而已。”

    馬佑怡：“你們關係真好。”

    “一點也不好！”口福和貪吃異口同聲。

    貪吃順著馬佑怡的一條腿，竄到馬背上，很有一點自來熟的味道。口福晃悠到馬佑怡身側，而貪吃在馬佑怡的耳邊敘述口福的種種罪狀。

    “這頭豬就是忘恩負義的典範，他有幸成為妖精居然就不承認自己本質是一頭豬，除了舍棄種族之外更讓我氣憤的是，本蛇的名字居然是這頭豬起的。”

    口福淡定地拆台：“給你起名字純屬意外，也就是那本大爺瞧見你吞下好大一顆蛋，把肚子都撐圓了。本大爺對其他成員起這件事，隨口了一句‘你很貪吃’，然後大家都貪吃、貪吃的叫你了，這是不可抗力。至於舍棄種族，我可是和導師學的。”

    “放屁。”貪吃的兩顆毒牙都露了出來。

    “怎能是放屁呢，有一次你逮到一隻老鼠將它生吞了，導師可是親眼瞧見了。”口福興奮異常，口水像雨點一樣灑在草地上，“你猜導師怎著，他‘吱吱’叫了兩聲，風輕雲淡般的笑了笑，轉身離去。”

    口福舉頭眯眼，一副得意的表情，然後想了想覺得自己的太誇張，又補充道：“好吧，導師嘴巴，笑沒笑我沒看清，但他離去時的身影，透出的是一種灑脫。這代表什？這代表導師也不覺得自己是老鼠嘛，你是不是。”

    “嘶嘶……”蛇信頻繁的進出，貪吃很不高興，他從馬佑怡背部下來，一溜煙竄到空地邊緣的一棵樹枝上，身體像繩子一樣繞樹枝纏了好幾圈。

    口福和馬佑怡踱步到樹下，這頭豬終於想起來正經事還沒。“喂，有事找你幫忙，本大爺可不是閑的蛋疼找你聊。”

    “講吧，我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