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下去等你？”徐賢用肩窩夾著手機，照著菜譜核對著菜板上的配料。

    “我到了。”

    徐賢哢擦一聲關掉火，啪嗒啪嗒跑進玄關，門外果然立著高大的身軀。

    “我以為你不記得路呢。”她笑著蹲下將新買的男士拖鞋背對著門口的男人。

    “還有些印象。”

    “咯咯，上次離開這兒的時候是不是想著絕不會來第二次？”

    齊子默裝作沒聽見，換好鞋後步伐遲緩地跟在主人身後進了客廳，身子一沉不受控製地重重坐在沙發上。

    縱容鄭秀晶那個丫頭胡鬧是要付出代價的，從水上樂園到家沒有停息的辦公，郵箱的未讀信息還刺眼地懸掛在前半頁。

    “其實累得話一聲好了，不用勉強過來的。”徐賢握著他擱在膝蓋上的手，表情非常體貼。

    哎，跟有自主思想的女人打交道就是辛苦，軀體疲倦，大腦還不能放鬆警惕。

    “我自己想來。”

    笑容憋在嘴角，徐賢微側身，不讓他看見自己快要眯成一條縫的雙眼。

    “外套脫了，去衛生間洗洗會舒服些。”

    齊子默不想動彈，“不用了，回去了再。”

    “如果你要重新買棟房子約會才自在些的話我沒意見，不過先好，你不在我不住那邊。”

    敏感多疑，反複無常，再知書達禮的女人也難逃於此。

    西裝紐扣不情願地被解開了。

    情感貴與互通，十來年的革命友誼讓林允兒與徐賢對彼此了解地足夠透徹。正如林允兒能察覺到徐賢的退卻，徐賢同樣也可以感受到林允兒對主動“維權”的回避態度。她就像一條牧羊犬，死死守衛著自己的一草一木，卻始終不踏入門外分毫。她不清楚林允兒龜縮保守的具體原因，但這個現狀是她所需要的，也是他想看到的。

    能懂男人心思的女人收獲是頗豐的，一條簡短問好順帶邀請的短信就得到進步如此顯著的回應，全都歸功於外人麵前明事理的主動退讓。

    “嗡嗡”鼓噪無味的震動聲響起，正在調製西紅柿醬的徐賢抹了抹手，抓起西裝外套上的手機去尋找它的主人。

    衛生間內，齊子默雙手浸泡在溫水中，凝視著水流進進出出，眼神有些空洞，不知在想什。

    她的腳步放輕了些，“喏，電話。”

    “嗯？”他偏頭看了一眼，“哦。”

    徐賢按住他要抽出水麵的雙手，將手機支在他的耳邊，示意他繼續清洗就好。

    “子默哥，人我帶回來了。”話之人沒有黑幫的氣概，隻有吊兒郎當的邪氣。

    “事情解決了？”

    “還沒，不過也差不多了。權勢這種東西好萊塢也照吃的，就欠個人情唄，到時再花點錢疏通疏通也就過去了。”

    又來了，改不了的銅臭味。

    “既然這樣，那麻煩汪大少將之前的欠款和這次的股權轉讓資金一起結了？”

    “嗯哼！”，剛才還滿腔的不可一世，此時空餘下靜寂的尷尬。

    “哥，咱不是好的大阪鋼巴嗎？怎變成……全州那地方連飛機場都沒有一個，我都懶得去。”

    “你簽股權轉讓協議的時候並不是這的。”

    全州現代到手的第二，在沒有人通知的情況下，汪大少主動打電話過來催著齊子默簽股權轉讓協議，到了最後卻對資金隻字不提。

    “咱倆這都多少年了，還錢不錢的。你最近不是從韓國佬那撈了筆大的，還跟我計較這點錢。”

    “花完了。”

    汪大少用力抓穩了電話，那可是11個零啊，還是美金。

    “哥，你這敗家，齊爺爺知道不？”

    “明早看不到轉賬記錄，你知道後果是什。”

    “哥，要點臉好嗎？向大人告狀這種無恥事傳出去會成為你人生抹不去的汙點的。”

    “錢。”

    任他巧舌如簧，這次齊子默卻鐵了心要收賬，可能生活真拮據起來了。

    “我打行了吧，你是我大爺。”

    旁邊完全聽不懂的美女眼巴巴的渴望表情更是讓汪大少鬱悶不已。

    “給你，給你，盯地我毛骨悚然的。”他索性將手機扔了過去。

    “子默ppa，是我，樸智妍。”

    齊子默對那晚，不對，那早上的喋喋不休還有很深的……陰影，一聽見這個聲音眉就蹙了起來。

    “不用特意介紹了，我記得你。”

    “嘿嘿，ppa，那個……”樸智妍捂住手機，偏頭對正打開電視看電競比賽的汪大少道：“汪老板，你是不是有事要忙，那你過幾分鍾回來找我就好了。”

    第一次見到這讓人回避的，汪大少抱肩不服：“憑什？你拿的是我手機。”

    “哦！”樸智妍手伸進包包，轉眼拿出自己被各種配飾貼得花胡哨的電話。

    “給，那我的先借你。”

    “……”

    高，這演技可以。這高難度的冷笑話都能玩出來，關鍵是她傻得自然，汪大少根本沒看出她演地痕跡。

    他的表情古怪起來，“你子默ppa是不是特嫌棄你？”

    “是啊，你怎知道。”樸智妍狂搗蒜，主動湊過去尋找認同感，“他是不是也嫌棄你了？”

    “……”汪大少避瘟疫式地離開了。

    樸智妍抬起屁股確認他走出去後，對著話筒焦急道：“子默ppa，你有跟汪老板分期還款的事？”

    齊子默等待的時間已經用溫毛巾捂完臉，抬了抬微酸的脖頸，“等你簽了賣身契再。”

    “哦，那要簽多久？”

    “取決於你什時候能還完。”

    “啊？這久啊？”

    “你可以選擇不簽。”

    “別，別，簽，我簽。”她的聲音有了預想般的低落。

    稍微一嚇就舉手投降，絲毫成就感未得，頓覺了無生趣的齊子默沒了逗蛐蛐的雅興。

    “那合肥有什好吃的？”

    他破口而出的話語全部被這個神轉折梗在胸臆。

    “你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