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清奇收為師弟。

    掌門劍相贈作為見麵禮。

    四安院為家從此是一家人。

    親自教授劍法術法一同問道修行。

    將來結伴下山闖蕩世間互相照應。

    ……

    原來這一切可以輕易被推翻，以一種尋常口吻，在一個尋常的日落時分。

    “阿月？你……哪不舒服嗎？”微明見他臉上失了血色，渾身微微顫動，頓時嚇了一跳，忙把手覆在他額上探溫度。

    阿月像一團軟泥是從木凳上滑下來的，撲通一聲跪在微明麵前，低垂腦袋，目光落在冷冷的青磚上。

    微明被師弟的舉動又嚇一跳，想他入臨仙門以來，跪過地神靈，跪過師尊，可從來沒跪過他這位師兄，剛才自己那番話得真心實意、心平氣和，完全是為了他好，這反應也太大了吧。

    “你跪我做什？”伸手扣住他肩頭想扶他起來，可阿月跪得跟座山包似的不可撼動，微明無奈道：“怎了呀這是？被人看到還以為你罰跪呢，快起來呀，有話好好。”

    “微明你盡管責罰我吧。”在這片刻的沉默中，阿月把上山以來經曆的事都反省了一遍，最後得出了結論：“我知道我讓你失望極了，我，我劍術練不好配不上靈台劍，術法又練不會，連仙院弟子都不如，配不上仙長之名，我落入妖怪手被羞辱讓臨仙山聲名受損，還連累大家傷神費力相救，而且我菜弄得不好吃，灶火燒得還沒庭光熟練，我一無是處根本沒資格繼續在山混日子，微明你定是早就覺得當初在歸鸞山上看錯人了。”

    “咋回事啊？！腦子都想些什？”微明走到他身側拽他。

    那家夥就是不肯起，繼續埋頭：“沒錯，我腦子還不靈光，大師兄第一次見到我就看出來了，微明你這聰明應該也早看出來，卻還是包容我這久。”

    於是乎直到這次事件之後，他終於要放棄了，幸好臨仙門允許走回頭路，他打算趕走這位無能的師弟。

    阿月越想心越傷心，挪動膝蓋轉向站立身旁的師兄，依舊低著腦袋沒臉看他，“我來曆不明，你們應該會懷疑我曾經是個壞人吧，有時我也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過壞事，要不然身上怎會留下傷疤，我一想到自己以前可能是個壞人就很害怕，而這次在妖洞，破軍那個大妖王竟然，竟然還我根本不是人，是……是魔。”

    對師弟一連串的反省，微明本來是哭笑不得的，聽他忽然提到自己被狼王認定為魔的時候，不經意眉梢一顫瞥了一眼那拱起的可憐兮兮的脊背，於是輕歎一聲，“妖孽胡八道怎能相信？別放心上啊，阿月，你好歹先起來，跪著成何體統。”

    阿月雙膝雙掌仿佛與地麵黏住了，微明怎扯都扯不動，可憐剛上藥包紮成粽子一樣的左膀子在幾下用力中又傳來撕裂的疼痛。

    沒見過這樣死心眼不聽勸的，微明真想把剛才語重心長的那一大堆試探他是否期望還俗下山過日子的話咽回去，可沒辦法，出去話潑出去的水。

    隻能急道：“好了好了，就當為兄什都沒好？阿月呀，別鬧情緒嘛，走！跟我去廚房。”完，他捏著眉心抬腳走出房門。

    走了十幾步，發覺身後沒有任何動靜，扭頭一看，身後半個人影都沒有。一拍腦門，唉，這孩子真打算長跪不起了？

    他隻得折返，轉入房門那刻正好瞧見阿月背對著他抬起胳膊，手背貼在眼睛上輕輕揉擦。

    足尖輕點那人後腰，“喂，別傻跪著，去廚房幫忙幹活，還真好意思讓兩位姑娘燒菜給你吃？”

    “嗯，對，對不起。”阿月終於站起來，轉過身的時候雖然盡量低頭躲避，那一雙通紅的眼睛還是被微明收入眼簾。

    微明心頭像被揪了一下不是滋味，可表麵上卻當沒看到似的隻顧領著他慢悠悠地往廚房而去。

    他們來到熱火朝的廚房時，陽雲剛好一不心把台麵上的水瓢碰到地上，她放下手中的大白菜彎腰去撿，另一隻白皙的男人手伸進視野搶先拾起了水瓢。

    “這交給我和連珠就好，二位可以喝茶去等飯吃，咦？月仙長你怎……”一路過來雖然阿月已盡量平複下心情，可眼睛仍能找到少許淚跡，陽雲隻一眼便看出端倪。

    “眼睛進沙子了。”阿月別過臉往旁邊挪開，自顧自地把陽放下的大白菜丟進木盆，然後端著木盆往有水的地方走開。

    陽雲哪會被這理由糊弄，出於關心，她跟在阿月後邊想私下打聽到底出了什事情能惹哭一個大男子。

    語言剛組織好，後頭傳來連珠的叫喚：“雲兒！蒜頭剝好沒？快拿過來，急用！”

    陽雲兩頭顧不得，視線轉換的那刻剛好碰上單手劈柴的微明。微明朝姑娘笑了笑，掄起柴刀繼續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