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接受了庭光的事實，哪怕家夥是微明養的一隻鬼，隻要他能無憂地一直生活在四安院不也挺幸福的嗎？

    然後阿月開始不分晝夜地思考那個“選擇”，練習劍法之餘抱著靈台坐在懸崖邊發呆，有好幾次陽雲看見了，還以為他在庭光的事中沒走出來，又怕不懂禦風訣的他魂不守舍一個不心插錯腳墜崖就糟糕。

    所以每每這個時候，她會隔老遠就喊：“月仙長別亂動！千萬別亂動！”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過去先把對方拽到安全的地方再告誡他懸崖的危險，以及就庭光的事開導安慰他。

    阿月明白陽雲是出於關心，也不多做解釋，隻看著她那緊張的模樣，怎心頭有種美滋滋的感覺呢？

    窗前飛來兩隻山雀嘰嘰喳喳像拌嘴似的吵鬧將阿月從睡夢中驚醒，腦子一開始運轉就想起昨夜入睡前反複琢磨的問題，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睡不回去了。

    他幹脆起了個早，打開窗，聒噪的山雀受驚嗖嗖兩聲飛掠至屋脊警立，空蒙蒙亮，廚房方向炊煙嫋嫋。

    是誰生起灶火？

    阿月狐疑地悄聲來到廚房，然後他看見熟悉的青色背影。

    “微明？你胳膊沒好全力氣活還是先擱下吧，況且現在還早的很呢。”

    微明扭頭看他一眼，笑了笑，放下鍋勺又彎腰拾起燒火棍挑動燃燒著的木柴，“今我要去幾十個仙院巡視一遍，可忙了，不早起怎行，結果起得有點太早，那就順便給大家烙幾塊蔥油餅，熬鍋熱粥，等你們起來直接開吃不是挺好？。”

    “可是，你的手。”

    微明把鍋蓋上，拍去手上的灰，“哪有這嬌氣，你看，不是很靈活嗎？”

    阿月看他的左手活動自如，完全不像負傷未愈的樣子，意外道：“你好得真快。”

    “那當然，要不然怎做你師兄。”

    內充盈，能借助它加速外傷痊愈，微明內九階，隻要他能調動全身之氣，配合丹田結印，胳膊自然比尋常人好的快。

    微明往白霧騰騰的熱粥潑了半勺胡椒，拈起一把炒香的芝麻均勻灑在蔥油餅上，淨手完畢宣告大功完成。

    “阿月呀。”

    他的一聲輕喚，猶如一塊石子落入平靜湖麵蕩開漣漪。阿月心頭一顫，以為師兄準備再提起困擾自己的“選擇”話題，頓時身體繃緊，拘謹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微明：“你也該嚐試著處理山的事情了，大事可以不用操心，在事上能憑自己的想法去擺平的就不要猶豫，遇到難以決斷的時候大可問問老左，那家夥脾氣暴躁點，但管理雜事來卻是個撐得住場麵的好幫手。”

    突然這樣的話，阿月毫無心理準備啊，想到自己本就是人峰的仙長，剛上山時微明也過多個師弟多個幫手的話，如今半年都過去了，是該給兄長分憂。

    雙目炯炯，像表決心似的點頭道：“嗯，我聽你的。”

    “又不是屁孩，不要都聽我的，你自己也得有主見才行。”微明把手搭他肩上，頓了頓，才語重心長：“人生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意思，方外方內，你想走哪條路你來決定，想好了，隨時同我，我並沒有要趕你下山的意思，知道？”

    始終還是提到了“選擇”的話題，方外？方內？阿月仿佛被點醒了什，再往深一層細想又好像朦朦朧朧理不出思緒。

    山外的世界很大又熱鬧，山很又單調，山外也會有真心為自己好並且有意思的人，比如，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