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呼啦擺了一桌菜，放眼望去滿桌綠，我問萬椒女士是不是成心把我當兔子養，讓我尚未長好的獠牙變成她喜聞樂見的小奶牙。萬椒說她冤枉，是萬家廚師給萬惡精心準備的素菜。我在家的日子真是一天不如一天，還是等開學了白天待在學校比較舒服。

    我爺爺在飯桌上向我宣布，少白頭將和我進一個班學習，我說：“那可是高三重點班。”

    難道少白頭打算和我們一起進高三，參加高考?

    “你別管。”我爺說。

    下午烈日正炎的時候，我拿著用草稿紙裹好的甲紅花換萬意陪我去萬家深處找桃林，好說歹說才把她從一堆藥材中拉了出來。

    我們步行過去要半個多小時，萬意不幹，直接推出她的小電驢要載我過去。下午的燥和悶在風消解了很多，一路上沒遇到幾個人，大家都躲在了陰涼處。從參差不齊的萬家建築群穿過，到了桃林萬意突然拉住我。

    “你知不知道這有一個故事？”

    我問：“什故事？”

    “桃林幾年前開始由一個老人看守，這個老人從外地來的，來的時候帶著一具男人的屍體，埋在了桃樹下麵。後來桃林結出來的桃子就又大又甜，但有一股血味。”

    我彈彈萬意的額頭：“你胡說什？這是為了嚇唬小孩子編出來的吧，不然都來偷桃子了。”

    萬意抖了抖她的短發，哼笑：“不過這怎進去，你到底要找什人啊？”

    “剛聽你一說，我更不知道我要找誰了。”

    話音剛落，石牆內傳來一陣狗吠聲，我們從縫看到了那條狗，是條細長光溜的大黑狗，被鎖在了院門附近。萬意仔細看了看說：“沒必要養那凶的狗吧，偷個桃子還要搭上命啊。”

    我心生疑惑，這個季節已經沒有桃子了，為什還把大黑狗圈在門口，抓不到小偷還平白擋客，難道主人真的不住這。

    我問萬意這怎辦，她揚起手說：“能怎辦，找人當然要敲門啦。”

    於是我們繞到院門前，門外萬意狂敲門，門內惡狗狂吠，敲了幾下萬意累了，說好像沒人。我給萬意遞了水，在生鏽的鐵門前轉了轉。

    “萬意，你不覺得這個院門很奇怪嗎？”

    “我們這沒見過這種鐵皮焊起來的門。”萬意咽了口水說，她也發現了。

    “對的，所有的鐵製院門都是用鐵管拚接的，沒有這種把院子遮的嚴嚴實實的。”大黑狗終於不叫喚了，我伸手摸了摸鐵門一處凹陷的方塊，“我覺得這個可以從麵打開。”

    我嚐試推了推那個方塊，沒想到真推動了，但像是被什擋住了，隻看了一條縫。大黑狗朝大開的縫隙撲了一下，不過它的彈跳力似乎還差了一些。

    我覺得這樣不妥，畢竟是別人家的桃園，我趕緊把方格拉回來，卻拉不上了，一隻蠟黃發黑的手從麵扶住了方格邊。

    老人怪異的臉出現在方格內的同時，萬意貢獻了一聲短促克製的尖叫。我後退了四五步，方格內的老人用一雙冷淡的眼睛盯著我們，看神態似乎比我爺年輕，但胡須橫生，頭發雜亂，半黑半百。這個樣子悄無聲息地出現，讓我們一下以為撞鬼了。

    “老爺爺您好，您是？”我穩住後禮貌地問道。

    “看園子的。”老人略有不悅地回答了我。

    “那園子主人呢，他們在嗎？”我直奔主題。

    “不在，沒回來過了。”言下之意，這片園子已經完全是他打理了。

    “哦，我是這家孩子的同學，我就是想問問這家人去哪兒了？”

    “沒人知道，我也不知道！”老人沒好氣地回了我。

    “那你們這些桃子誰賣出去的呢？”我不依不撓，嚐試換個方向交談。

    “管那多幹嘛！”他砰地一聲拍上了鐵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