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啞巴嗎？也許啞巴死了變成鬼，就會話了吧！我們越發驚嚇，渾身篩糠似的亂抖，我囁嚅道：“道，道長饒命！”老道又搖頭道：“生死本由命，世人何必強求。”著竟咕咚一聲躺倒，頓時呼嚕聲大作。

    我倆跳了起來，奔出門去，跑出老遠方才停下，外麵月亮高掛，亮堂堂的，倒讓人少了些害怕，二牛道：“奇呆，你眼睛好使，你，你是不是親眼看著他埋進土的？”我仔細想了想，“是啊，咱們自己埋的，總不會記錯。”

    二牛道：“他早就沒氣了，應該是死了啊！”我道：“可是我見他麵上有黃土，倒像是墳爬出來的。”

    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轉身向著河邊跑去，遠遠地便看到一堆黃土散落在地，隻餘一個坑洞，屍體卻是不見。我倒抽一口涼氣，道：“莫非他又活了？詐屍！”

    二牛撓了撓頭，道：“真他娘的奇怪，難道是還沒斷氣就讓咱給埋了？那這厚的土，他一人在頭咋能扒出來啊？”

    我想了想，道：“書曾過，有些奇人有龜息之法，能閉氣多時而不死，二牛！”我忽地興奮起來，“這老道肯定是個高人，他一定是身懷絕世武功！這就是那種風塵中的俠士啊！”

    二牛搓著手，來回轉著圈，道：“他從來不話，我還當他是個啞巴，這看他就是不想話，他就是存心逗我們玩，這老家夥真他媽會玩。”

    “對，他我們要死了，不過是故弄玄虛，這些奇人總是脾氣古怪，不過若是誠心相待，也會與人把酒言歡，那就看他看不看得上你了！”我越想越是興奮，這種奇遇可不是每人都有，興許他就是看我們賦異稟，特地來指點我們！

    我們滿懷激動地走回破廟，廟內酒氣熏，那老道仍在酣睡，我使勁眨了眨眼，見他身上既沒有什陰雲，也沒有祥雲繚繞，衣服上、發須上全是黃土，分明是個大活人！

    我扯了二牛，撲通跪在地上，道：“道爺，我二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高人就在眼前，請道爺看在我們誠心學藝的分上，指點一二！”

    二牛道：“道爺！您就別藏著掖著啦，教我們哥倆本事吧！我們給您磕頭！”著兩人齊齊磕下頭去。

    老道咂了咂嘴巴，翻個身，麵朝繼續打著呼嚕。二牛看了看我，似是要討個主意，我咬牙道：“古人過，‘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這是考驗。”

    我們跪了半夜，老道絲毫不予理會。實在沒辦法，我抱住老道的一條胳膊，二牛摟住他的一條腿，就這著，三個人滾在一團亂草，胡亂睡了。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家殺豬，我扯著豬的一條後腿使勁地拉，那豬邊踢我邊叫到:“放手，放手！”一下子便醒了，發現自己正扯著二牛的腿，二牛奮力地掙紮。

    我鬆開手，還有點發蒙，忽覺鼻子滿是雞腿的香味，雞腿！我驀地睜大眼，外麵陽光耀眼，那老道坐在門檻上，手拿著一隻雞腿，邊啃邊看著我們嘿嘿地笑。

    我徹底清醒過來，忙著翻身跪倒，道：“道爺，您教教我們吧！我們守了一夜了。”又沒出息地盯著他嘴的雞腿，道：“師傅，歲數大了不能吃得太飽，對身體不好，讓徒弟我替您啃了吧！”

    老道哈哈大笑，胡子一翹一翹的，十分好玩，他把啃剩的雞骨向後一甩，道：“子，本來看你們心地不壞，資質也好，九爺倒真想傳些本事，誰知你們連一夜也跪不了，眼看著是誠心不夠，怎能學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