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涯、寒朔與鳳拾遺皆是大驚失色，聞歌亦是被嚇得捂住胸口，僵著身子忘了閃躲，隻是恍惚想到，今日，吾命休矣。

    顧輕涯提氣飛縱，便要飛身上前攔，卻沒有料到胸口一窒，剛剛彈身而起，氣息一阻，他便是不受控製地從跌落而下，他反應極快地蜷縮起身子，但也隻是勉強沒有跌個狗吃屎，但卻是摔得異常狼狽，

    寒朔與鳳拾遺在他身後，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驚得將動作略略一頓，那邊廂，萬劫已來到聞歌近旁，隻是，卻並未直接探胸而入，取她胸口處代替心髒，乃她生命之源的還魂，而是改而拎住聞歌的衣領，像是拎雞一般，將她往後一拽，兩人彈身開數丈。

    然後，他才低聲在麵如土色的聞歌耳畔輕聲道，“你看看他！你真忍心看著他，一日日這般煎熬，然後，不需幾日，便暴體而亡？”

    聞歌愣愣抬起頭來，順著他的指示，往前方不遠處看去。

    雪玲瓏花叢中，顧輕涯蜷縮著身子，跌跪在哪，不知是不是痛得厲害了，居然捂著胸口，半晌沒有抬起頭來。好不容易，他終於抬起頭來，聞歌看得更是心驚，他臉上的紫筋暴起了兩倍不止，隔著這遠的距離，聞歌還能依稀瞧見那紫筋內亂竄的真氣。

    她心下“咯”一沉，知道萬劫並未唬她，這下下去，顧輕涯的身體隻怕真撐不過幾日了。

    都，知子莫若父。顧輕涯對他父親的了解也不少，勉強抬起頭來，瞧見聞歌暫且無事，但這卻並未讓他鬆上一口氣。他隱約猜到了萬劫的打算，顧不上渾身抽筋扒皮一般的痛，連忙咬牙道，“聞歌，莫要聽他胡言。”可即便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但那從齒縫中迸出的字句，卻嘶啞音低，竟讓聞歌聽出了兩分逞強也遮掩不住的虛弱之態。

    聞歌不由心疼到黯然。這才多少日的工夫，他怎就成了這樣？若是放任不管，即便這樣，他又還有幾日好活？那間，聞歌隻覺得絕望無比。

    這一刻，才發現，在生死麵前，從前那些傷痛，算得了什？

    難怪有人過，對生死毫無執念的人，那是因為沒有經曆過真正絕望的別離。

    “萬劫，你究竟想如何？”起先，寒朔覺得一切由顧輕涯主導沒有什，畢竟若是能在他們父子言語之間解決此事是最好的，這才勉強耐著性子一直沒有開口。但顯然，卻是不行了，所以，寒朔才忍不住咬著牙開口道。

    萬劫卻是聽了好笑的笑話一般，嗤笑道，“神君雖然一直未曾言語，但這耳朵卻該是好使的吧？本尊想要做什，神君哪有聽不明白的？隻是看你，居然為了自己的外孫女，連那你沉溺了四載的心魔幻境也衝了出來，想必對這外孫女是極為看重的，你的情緒激動，本尊也能了解。不過……事情已經是這樣呢。你看……”

    他抬手指了指望著顧輕涯的樣子，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麵的聞歌，一臉語重心長地道，“我兒子與神君的外孫女，那是情根深種，到底，他們從前也是拜過地的。若是我兒子出了事，難保你這外孫女會傷心欲絕。她性子又是個剛烈的，若是做出什生死相隨的傻事來，想必神君也是攔不住的吧？既是如此，何不賭上一賭？若是成了，倒還可以允他們一個長相廝守，神君覺得，本尊的話，可有些道理？”

    寒朔也好，鳳拾遺也罷，望著聞歌的樣子，均是不約而同地斂起了眉心。

    但聽了萬劫這一言，寒朔卻是將憂慮盡數壓在眸底，深斂了眸色道，“本君絕不會拿聞歌的性命來賭。”若是果真走到了萬劫所的那一幕，大不了……大不了他再行一回從前焰遲所行之事，讓她永遠忘了焰遲，忘了顧輕涯其人便是。什都是枉然，隻有活著，才能到以後。他相信，顧輕涯也會讚同他的做法的。

    這一想，寒朔眼神一厲，寒光一掠，朝戟現於掌中，他將朝戟一抖，便朝著萬劫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