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斜刺忽然衝出一個紅影，來不及思考便衝向封翊的長劍。

    姬槿顏胸口被長劍刺中的時候，封翊隻覺得自己的整個生命都在那一瞬間坍塌：“槿顏——”

    封翊刺出這一劍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要收回來，姬槿顏衝出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要躲過去。就好像很多年以前，姬槿顏就已經發現了封翊對她的複雜感情以及拒絕，其實就是因為封啟的死——她爹的死。

    她爹，就是前任右國師封啟。

    “槿顏！你怎這傻！”封翊一把抱住緩緩倒地的姬槿顏，將她像珍寶一樣摟在懷，從來不曾掉過眼淚的他，從來不曾害怕過什的他，這一瞬間隻覺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長劍穿透了姬槿顏的身體，前一刻還充滿殺機的劍尖此刻滴落著的，是姬槿顏用來洗刷封翊對白灩仇恨的鮮血，一滴又一滴，隨著姬槿顏不遺餘力便落下的淚珠。

    “因為她……她是我娘啊……”姬槿顏看著封翊，看著她用她短短十五年的一輩子來愛來守護的男人，“如果……我不保護我娘，我娘就會死在你的手上。而你……我此生最愛的人，用命，命……用盡所有辦法去愛的人，就會因為這個而感到愧，愧疚……我知道你不是會殺人的人，你隻是被仇恨蒙蔽了雙，雙眼……”

    “槿顏，你別話了，槿顏，”封翊手忙腳亂地擦拭著從姬槿顏的傷口流淌出來的止都止不住的鮮血，整個人都在瘋狂地顫抖，“我，我抱你去找禦醫，禦醫一定會把你治好的，你不要就這走了，你不能就這離開我……”

    封翊止不住姬槿顏身上流下來的血液，就好像當年他沒辦法用他的手止住封啟身上的血跡一樣。當年那個打著雷的雨夜，四歲的他經曆的生離死別，這今這個時候，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因為他自己的失誤和仇恨，重新再上演了一遍！

    “你不能死……不能死……”封翊隻覺得從來沒有感覺到的寒冷，一陣陣從心口泛濫出來，“我已經什都沒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槿顏……”

    “翊……你，你聽我……”姬槿顏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力氣一點一點隨著血液的流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抽幹了，她想話，力氣也越發少。

    她用盡自己最後不多的力氣緊緊地揪住封翊的袖子，仿若一個無助的孩兒在祈求著什：“你，你別再恨我娘了……我才有了一的娘，你若把她殺了，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是不會安心的……”

    “我……我很高興能死在你的劍下，希望能了結你心中的仇恨。這多年了，我看著你的痛苦，我的心也，也痛苦……”姬槿顏眼角的淚仿若要流幹了，她努力揚起一個輕笑，抬手想要撫摸封翊的臉，“你我之間，至少曾經沒好過。就算……就算不被人祝，祝福……封翊，你要永遠記得我姬槿顏，愛……愛你……”

    姬槿顏終於還是沒能夠撫上封翊的臉頰——她的力氣在完愛他這幾個字之後，就全部用完了。她不能再奢求太多。也許人這一生，追求了一些東西，就注定要失去另外一些。

    “你！”封翊猛地看向白灩，怒吼，“你不是會醫術嗎？你把她救活了，我命令你把她救活了，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白灩顫抖著唇：“封……翊，我告訴你，她是你親手殺死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殺死了我的女兒，你殺死了我的女兒，我又求你什原諒？！是我不會原諒你，我不會原諒你！”

    “她是我的女兒，你把她還給我！”白灩猛地一把推開封翊，將姬槿顏尚有餘溫的屍體摟在懷，然後對著封翊大聲吼道，“你我若不回來，你便不追究，可是你問問你自己，當初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一切？！如果不是你，白璃就不會因為什寶藏闖入皇宮盜寶，不會和槿顏互換身份，不會有後來的這一切的一切！如果不是你暗中挑撥，墨胤等人又怎會盯上白璃，最後逼得哀家親自出馬替她收拾殘局？！”

    封翊被白灩推下鳳台，踉踉蹌蹌仿若遊魂。他那雪一樣的袍子上沾滿了姬槿顏的鮮血，沒有生命的鮮血。他的眼神空洞，白灩的話仿若警鍾敲在他的耳畔。

    他都做了些什？他親自導演了這場戲，到最後不僅沒有報仇，還傷害了所有人，失去了他最心愛的女人……

    “而且你知不知道，當年你大哥中了我的劍其實並沒有死，是墨家那個女人補的劍……”白灩看著懷沒有了氣息的姬槿顏，心痛到無以複加，痛到她將多年隱藏在心中的秘密，不管會不會傷害到別人，都統統了出來，“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嗎？真相就是你大哥用了兩瓶情絲繞，一瓶，把墨家那個女人繞到了君晟的床上，生生拆散了我和君晟……”

    “再有一瓶，把我……”回想到那些往事，白灩的心整個都揪在了一起，疊加著姬槿顏的死，好像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也不過如此了，“你以為我當初為什會看上你大哥？你以為你們封家憑什能坐得穩國師的位子？都是哀家，都是哀家賜給他的！若他沒有國師之位，哀家腹中的孩兒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