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嚇了一跳，回頭發現是君宴派在她身邊的土影，這才鬆了口氣。她還以為是她的酒這兩人沒喝，易克哈醒過來了呢。

    “你是怎跟來的？”白璃看到土影，倒是有些意外，遂壓低嗓音問。她的行動，幾乎瞞過了所有人。難道土影的功夫又提升了？

    “陛下，先不這個，先拿到鑰匙再，”土影放開白璃，亦悄聲道，“易克哈亦是個謹慎的人，這鑰匙和繩索上頭都是有毒的，觸碰不得。”

    白璃這才細細看易克哈脖子上的要是和繩索，果然塗著一層淡金色的粉末。饒是她同神醫穆值學過幾年醫術，和鏡水師太也學了幾年毒術，卻是不知這到底是何種毒藥。就算她是藥人，百毒不侵，也不確定這毒到底在不在“百毒”之內。

    何況，她是藥人這件事，土影也是不知道的。

    “我碰不得，你自然也碰不得，”白璃看向土影，“有什辦法不碰到毒？”

    “這是北疆皇室密毒‘曲金散’，聽起來很好聽，但實際上是‘曲筋散’，觸碰之人一開始不會覺得什，但一個時辰內沒有解藥，便會從觸碰之處開始筋脈彎曲，抽搐至死……”土影道。

    “這凶殘？那豈不是得疼死？”白璃一邊著，一邊從兜掏出一隻金蠶絲製成的“手套”給自己戴上，伸手去取鑰匙，看得土影眼睛發直，這是什神奇玩意兒？

    白璃取了鑰匙，鬆了口氣，看著易克哈一臉同情；“那這家夥也是不容易，為了把這鑰匙藏在身上，他豈不是每都要服用解藥？這是藥三分毒，怪不得看他麵色不好。就要行軍打仗了，還不禁女色，縱性玩樂，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不覺得重……”

    白璃的一通牢騷將土影騷得是一愣一愣的，自家女王到底的歐洲些什他聽不懂的話？

    “走啊，還愣著做什？”白璃捅了捅土影，土影這才緩過神來，卻並未走，而是從兜掏出了一卷麻繩遞給白璃。

    白璃疑惑地看了土影一眼：“幹嘛？”隨即十分八卦地看了床上赤裸的嬌豔美人一眼，十分不可置信地道：“哇塞！看不出來啊土影，你竟然……你竟然好這口！”

    “陛下！”土影是又羞又急，怪不得自家國師有時候都招架不住女王陛下，有時候真的懷疑她是不是個女孩子，怎這種話比男人還不知羞的？何況，這話要是傳到淩霜的耳朵，那他的下半輩子還過不過了？

    “啊？”白璃看著土影的表情，她猜得不對？這子急了？

    “陛下，把……把易克哈綁起來……”土影別過身去，示意白璃動手。畢竟那美人渾身上下的白肉都快閃瞎眼睛了。

    白璃嗤笑一聲接過麻繩：“我逗你玩兒呢。不過你的心倒是挺細，等這家夥醒來發現自己被人捆了，得有多丟人。誒，要不咱們把他們的嘴也堵上吧？這樣外頭的人就聽不到麵的動靜了，大概得等明早晨才會有下人膽敢進來察看的吧？”

    白璃捏著鼻子從易克哈腳上把臭襪子扒了下來，一人一隻給堵了上去，看得土影是臉都綠了，心祈禱往後千萬別得最自家女王，否則的話，恐怕連怎死的都不知道……

    出了易克哈的寢宮，白璃二人和玉兒回合。許是公作美，夜雨竟停了下來。盡管上的烏雲還是將本來就細微的星光遮掩。

    三人被雪帶著前往穆值等人被關押的地方。

    而另一頭，南軒主營。

    將軍帳燈火通明，君宴正於燈下處理軍務。

    雖然連日未曾應戰，但君宴也並沒有坐以待斃。他命令各處隱衛搜集北疆各處邊境近況，打探路子，名貴的紅木桌麵上擺著的便是連日來搜集到的訊息繪製出來的北疆同南軒邊境的最新路況圖。

    近日來陰雨連綿，故而有些道路被衝下山的泥石阻擋，反而增加了前進的難度，給北疆又築了一道防線。

    自然地，也是他們的防線。

    不多時君宴起身來到帳前，抬頭看黑漆漆的。夜已深，他卻是半點睡意也無。不知道璃兒那個丫頭近日怎樣了，在皇宮過得可還好？鏡水師太，不，白灩太上皇對她，可還像從前在鏡水庵時候一樣嚴苛？

    這場仗若是打贏，班師回朝，定然要論功行賞，到時候無論如何，別的賞賜他都可以不要！他隻要，白璃做他的妻，哪怕拿國師之位去換他也在所不惜！

    否則，建功立業又給誰看？

    夜色漸漸顯出一個乳白色的身影，走近了，是封翊。然封翊沒再走到帳前，依舊立在黑暗之處，遠遠地，能讓君宴聽到他的聲音。

    “你又在想她了？”封翊淡淡問。

    君宴未曾回話，隻直視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也許看的正是南軒皇城的方向。那有白璃，有他的心。

    “你此番出師北疆，也是為了她？”封翊追問。

    君宴未曾回答，卻隻問：“你如何下得了手？”

    封翊卻沉默。如同這夜色沉沉，安靜得隻聽得見帳外風聲烈烈。營帳的帆布亦被夜風吹起，帳中的燭火被風吹滅了。

    “我沒有要殺她，”良久，封翊終於低低地道。那聲音低沉縹緲得仿若來自海的彼岸，通過風的艄公，千辛萬苦才傳過來的，帶著隔世的悲愁，“你是知道的，我下不了手。”

    “可她死了。”君宴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但其中的冰冷，仿若在告訴封翊，若他當時知道是封翊親手殺了姬槿顏，他絕對是不會出手相救的。

    相愛相殺，這是世間最難的情。

    封翊的沉默更久了。

    良久，封翊道：“是仇殺，亦是錯殺。所以你要趁你的她還在，盡力去爭取，去保護。否則等你失去，你才會知道什是痛，什是苦，什是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