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舜！陸文舜！”

    我似乎聽到有人叫喊著我的名字，可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我隻記得自己本應在陶長卿貨船的甲板上，然後我們被一道光柱所困，外麵的人進不來，麵的人進不去。

    當時，那麵具男人想要衝進光柱，卻被吳伯纏住，並與之糾纏戰鬥，最後吳伯化出巨型龍龜將那麵具男一口吞下。

    緊接著，一陣轟鳴，光柱的上壁似乎被撞出一個大窟窿，但很快就愈合。然後，整個光柱便扭曲顫抖起來，在一陣嘯叫聲中，我的意識漸漸模糊直至完全昏過去。

    “文舜！陸文舜！”

    “啪！”

    終於，周身那股虛無縹緲的感覺隨著臉頰一陣火辣的疼痛而抽離全身，新鮮的空氣也重新填滿了胸腔。

    我睜開眼睛，大口喘著粗氣坐起身來，渾身酸痛，就像是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擠壓過似的。

    此時，我正坐在一艘船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幹燥的地方，濕透的衣服冰冰涼涼地貼著皮膚。

    在我麵前有四個人，陶長卿、陶菁菁、被陶菁菁救下的那個無名男子、以及一個年紀十歲上下的孩子。這孩子衣著開襟布衣，頭頂係著發髻，看上去有些奇怪。

    陶長卿側臥在船艙，傳來輕微的鼾聲，應該是剛才一場生死大戰體力消耗太大。

    無名男子坐在陶長卿身後，傻傻地看著水麵，不知道心在想些什。

    “你終於醒了！”陶菁菁笑著。

    我隻覺得左臉頰火辣辣的疼，不自覺地用手揉了揉，陶菁菁見了便立刻假裝低頭找東西去了，不消，剛才那一巴掌準是陶菁菁打的。

    “這是哪兒？”我問。

    “這個弟弟是西洱河。”陶菁菁指著後麵的一個十歲上下的少年。

    那個少年此時正在船尾搖著雙櫓，清亮的眼神掠過眾人的頭頂，望向遠方。

    我放眼向四下望去，這是一大片閃著波光的寬幅河道，碧藍的空將水麵映得通透沁人，陽光從飛馳而過的雲層中傾瀉而下，不遠處雖有重重青山相繞卻不擋住一絲太陽的萬丈光輝。

    幾隻水鳥輕點著湖麵，順勢從水中叼起一條肥壯的青魚。然而隨著船緩緩前行，不遠處的山頭上，竟出現一片灰暗的墳地，墳地從山腳直到半山腰，皆是墳口朝著河道，墳背靠山，錯落不一，卻數量眾多，瞬時一陣涼風拂過，看得我心生寒意。

    此處雖然風景壯麗，卻與林楠的婉約秀氣截然不同，我不由歎道：“這是處風水極好的地方。葬者，藏也，乘生氣也，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風水之法，以得水為上，藏風次之，此處依山傍水，是一處藏風聚氣之所，西洱河，似乎有些印象……”

    “喲喲喲，看不出你還是個風水先生啊？”陶菁菁聽我到了風水，便又湊了過來，“你這是怎看的風水？有空教教我唄？”

    這船本就狹窄，她這一動反倒是弄得船來回晃動，不過船尾的那少年卻如腳下釘釘一般站得穩穩的。

    “我怎暈過去了，其他人沒事吧？”我問菁菁。

    “我醒來的時候，爹在睡覺，我叫不醒，那個怪人，”菁菁指著無名男子，“一直傻乎乎，我怎喊他，他都不理我。”

    “那個孩是誰？我怎從來沒見過？”我低聲問菁菁。

    “你們是神仙嗎？”菁菁還沒開口，那搖著槳的少年突然問道，可眼睛卻依然不敢直視我們，風吹得他兩鬢的碎發柔軟地擺動著，我此時才算看清了他的容貌。

    一對黑曜石般的明眸嵌於斜飛入鬢的眉毛之下，鮮有的高鼻梁挺拔高聳，嘴唇唇色均勻薄薄兩片，精致的五官和諧分布在這張稚嫩的臉頰上。

    這少年身子弱，可樣貌卻是出奇的俊秀，將整個人的精神全都提了起來，即便他穿的普通簡單，卻是難掩其由內而外的才氣。

    從他的臉上我看不出謊言和欺騙，反倒是透著一股如船下湖水般清澈的純淨。不知為何，

    看著眼前這個孩的身影，我不禁想到一句話來：“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九霄龍吟驚變，風雲際會潛水遊”，此子生長於這風水極佳之地，他日必將有一番作為。

    “神仙？何出此言？”我詫異道。

    “是啊是啊，我醒來後，他一直‘神仙姊姊’、‘神仙姊姊’這叫我！”菁菁手舞足蹈地著，兩抹紅暈在臉頰上若隱若現，“我問他為什這叫我，他卻支支吾吾地不敢。百度搜索”

    “呃……在我們無量山有一個琅嬛福地，傳很久以前住著一對劍仙，他們經常會在上舞劍，而你們——你們是從上掉下來的。”

    “真的嗎！”陶菁菁立刻來了興致，雙眼放出光來，看樣子她還真的決定把自己當神仙了。

    少年繼續道：“我本在這西洱河上捕魚，突然上驟亮，當時我隻見有幾個影子從那光落下來，看不真切，直至聽到落水濺起的水花聲。”

    “於是你一人將我們四人救起？”

    “當時他並沒有昏迷，幫著我將你們仨一同救起來。”少年著，眼神望向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無名男人，他此時雙手交叉於胸前，閉著雙眼，似乎在沉睡，也可能隻是不願參與到我們的對話之中。

    “你這子倒也不認生，難道不怕我們？”我試探性地問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經曆了那多，還是心為上，不過轉念一想，他要是有心害我們，也不必伸手救助。

    “怕有何用？再我這不也是好好的嘛。”他淺淺一笑，“你們的穿著、發式和我們完全不一樣，又是從而降。所以，我就以為……”

    “哈哈，我們當然不是神仙啦，哪有像我們這般狼狽的神仙啊！”菁菁看著我一身濕衣服笑道。

    “不是神仙……那，聽外頭已經被明軍圍了，你們會不會是朱元璋派來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