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己有星月升起,四野空闊,風已止。
四下聽不到一絲聲音,連秋蟲夜鳥的嗚訴都已停止。
天地間唯一的聲音,隻剩下他們的呼吸和心跳。
——白墨涵已不能再等,遲一分他的朋友就多一分危險。
他決定速戰速決。
畫骨似乎又重拾信心,他相信自己的實力,也想看看白墨涵的實力。
霎時間,空氣充滿了詭異的氣氛。
一隻蟋蟀自枯草叢中躍出,竟似被這種呼吸和心跳所渲染的氣氛所驚,突又躍了回去──連這呼吸和心跳聲都仿佛帶著種殺氣。
房梁上的灰塵一片片落下,地上的塵埃一絲絲被震起。
是被風吹落的,還是被白墨涵的殺氣催起的?
本是平靜的夜,突然起了風。
哪來的風?
風像是從白墨涵的身體散發出來的,不斷地從他身體向四周擴散。
風,是白墨涵的氣勁所化。
他並沒有做出任何招式,他隻是靜靜地站著,但他已運功。
外放的氣勁卷起漫天塵土,就如瀚海沙漠襲來的龍卷風。地上的殘葉、樹上的綠葉被卷入氣流中就像一柄柄隱藏的利刃。
在這飛沙流石的氣勁團,每一片葉子都在圍繞著白墨涵旋轉,旋轉的每一片葉子都要比任何一柄刀劍都要可怕。
氣勁團開始移動,隨著白墨涵的身體移動而移動。
那些本是盎然屹立的樹木,可在白墨涵的氣勁下早已技斷葉毀。這是多可怕的力量,這股力量似乎要讓天地失色,日月無輝。
畫骨幻化的假白墨涵就站在白墨涵的七尺外,在這樣的力量下他竟還能保持著冷靜,這著實是有些難得。
他不愧是玉蝶幫的四大高手之一。
在白墨涵開始向他走過來的時候,他已開始運功,他已通曉白墨涵的所有武功,他也可以用同樣的招數來對付白墨涵。
就算不能勝,也不至於敗。
他是這樣想的。
他已發出最強一招,可當他發出這一招時,白墨涵正好走來他的麵前,與他擦肩而過。
擦肩之後,一切都已晚了。
他的這招還未完全使出,可是他發現自己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甚至連手指頭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一股如烈焰狂濤般的力量從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爆發出來,將他們周身的樹木攔腰切斷。
白墨涵向前走了三步,停下。
假白墨涵還站在原地,已恢複了畫骨的本來麵貌。
塵埃落定,一切又變的清晰可見。
血如噴霧一般從畫骨的身體上噴出,就如草地上的幾百個噴霧同時噴出。
他全身插滿了樹葉,鼻子已塌,眼睛已被樹葉插爆,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插著樹葉,那樹葉就像一把把致命的飛刀。
他此時就像是個被拔光了滿身刺的刺蝟,血肉模糊。
那簡直是麵目全非。
他像是用盡了全身最後的一絲力氣,終於擠出一句話來:“怎可能?你最強的一招難道不是‘萬葉潮流’?”
白墨涵轉過身來,沉吟著,道:“我這招叫做‘天地失色’,這是我剛剛領悟到的,剛好用來對付你。”
畫骨像是又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嘴角又抽搐了幾下:“這怎可能?怎可能……?”
白墨涵長歎一聲,道:“我深知你已通曉我所有的武功路數,加上你又內力醇厚,我知道你會用我最強一招。如果我再用同樣的招式,勢必難以敵你。所以
我剛剛就在暗中觀察,感悟天地之奧妙,我想:為什風能夠吹動樹葉?為什水能夠浮起落葉、能夠滴穿堅石?……?
這一切都是自然之力,這是種無形的力量,這種力量本就無處不在。
隻有用心,才能找到這種力量。”
畫骨又噴出一口鮮血,麵目猙獰的斷斷續續的道:“你果真……是個武學奇才,難怪……幫主要……殺了你!”他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他已嚐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等死。
他已用不著再經曆這個過程了,他的眼己閉,已睡著,他永遠也不會再醒來了。
白墨涵望著畫骨的屍體,突然一道幽聲長歎:“世人為何總是要你殺我,我殺你,難道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和平相處?”
這是他失去記憶後第一次殺人,他已不記得了自己以前是否也殺過人,不過現在他覺得殺人是件很惡心的事。
能不殺人,盡量不殺。
有的人該殺,有的人不該殺。
有的人活著,會有更多人死;有的人死了,會連累更多人因他的死而死。
對於生命而言本都是平等的,是彌足珍貴的。
該殺還是不該殺又有誰能分的清呢?
白墨涵走到破廟前,停下。
他俯身拾起地上月白色的衣服,衣上的畫跡已幹,也沒了那令人心驚發涼的攝魂之力。
白墨涵將月白色的衣服蓋在了畫骨身上,然後準備去喚醒洛雨桐和葉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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