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翻雲袖 本章:第一百一十四章

    “遠遠,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哪一伯伯突然不在了之後,會是什樣子?”

    簡默隻穿著件棉質的睡袍,他用火柴點了一支煙,把腳伸進了溫暖的拖鞋頭,語調如平時那樣不緩不急,看起來輕鬆愜意的毫無防備,他稍稍翹起一條腿,摩挲了會兒手腕上那塊虯結成疤痕的皮膚,目光並沒有看向簡遠,而是放向了玻璃窗,今是雷雨,外頭雨聲聲音大得嚇人,屋子頭就更冷了。

    冬很少有這樣的雷雨,滂沱大雨打得玻璃窗直作響,像是場不由分的交響樂晚會。

    簡遠帶著笑臉戳了戳窗口的霧氣,屋子太暖和了,壁爐生得火格外旺盛,暖和的近乎有些熱了,玻璃窗上的水珠都化成了霧氣,薄薄的覆蓋在表麵,被簡遠隔著手套一筆一劃的畫了個禿頭的鬼臉,還加了三根頭發。

    “什?”

    他沒太清楚的轉過頭問道。

    “不定就在這會兒,這一刻,突然我就毫無防備的死在這兒了。”

    簡默若有所思的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也是我一直在防備的事。一直以來我都希望不要弄髒你的手,讓你們能開開心心,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因為這正是我想做的事,可是我剛剛忽然意識到,我們把你養得很好,你也有很不錯的教養,如果你隻想跟那群自鳴得意的老學究待在一起,那你現在的本事就已經足夠安安靜靜的過完一輩子了,但現在既然你想從象群轉到鬣狗頭待著,那這些就不太夠了,你還差了點牙齒跟爪子。”

    簡遠沒有話,他不太明白為什簡默會突然對自己這些話,可身體某些部分卻又因為意識到了危險而蠢蠢欲動著,他下意識將那種感覺遮掩了起來,故意在沙發上裝出懶散的模樣來,就好像他沒從簡默的聲音聽出任何暗示一樣。

    窗戶上的霧氣又慢慢恢複了原樣,將簡遠畫得那個鬼臉靜悄悄的吞噬了。

    “你父親是個除了音樂什都不會的蠢蛋,他很善良,除了乖僻點幾乎無害。兔子是裝不上利齒的,它最多隻能讓門牙長一點,可你就不一樣了。”簡默忽然轉過了眼睛,那眼神冰冷的險些嚇了簡遠一大跳,他開始用成年人的目光去看待簡遠,連著臉上的微笑都顯得諷刺起來,“阿遠,這是你選得路,就像伯伯選自己想走的路那樣,你要試著自己去解決它。”

    簡遠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忽然有些困惑這一切到底是怎發生的。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簡遠並沒有意識到孫羿的威力,他與明星們處於兩個截然不同的地位,也從來無心管過與此相關的事情,縱然他可以告孫羿誹謗,造謠,然而對方產生的影響龐大到讓簡遠難以想象,而他壓根不清楚怎正常的解決這件事。

    簡遠是個講道理的人,在講道理的世界生活久了,就不太明白跟不講道理的人該怎話。

    他不明白為什記者可以張口就來,為什網友會認為公共知情權的範圍大得沒邊,而由任淵來描述,孫羿就是之前想要偷竊顧雲開信件卻被抓住的那個人。一個人品有缺,道德敗壞的人執掌著話語權,他發出的聲音能讓眾人盲從,簡遠也漸漸意識到,娛樂圈並不像是他生活的那些圈子,並不會有人覺得你占著理就可以。

    顧雲開之所以不發聲,是因為沒有意義,必要的澄清,聯係律師,很多人根本不在意真相如何,他們隻想看一場狂歡,而不在意狂歡底下犧牲了任何人。

    人人都想自己看透真相,人人都以為自己看到了真相,可每個人事實上隻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

    這場景簡直荒謬絕倫,每個人都像是戴上假麵跳舞,隻有觀眾手舞足蹈,所有人都在愚弄他們,卻又討好他們,恨不得他們傾倒口袋的每分錢,卻又瞧不起這些能夠被隨意操控的人。

    甚至連網友都不在乎真相是什,他們隻在乎滿足八卦滿足自己窺探他人隱私的癖好,滿足於被神化的人物踐踏或是被摧毀人設,為此憤怒或是得意……

    簡遠從沒有想過顧雲開會生活在這混亂的地方。

    音樂圈子自然也不是一群聖人,大家畢竟都是人,音樂家之間的好勝心絕不輸給任何圈子,隻不過絕大多數人自恃身份,絕不會隨便傾吐汙言穢語,就算是背地捅刀,外表上仍然要維持得體體麵麵。

    最令人難以理解的,就是留言了。

    簡遠發出那段留言絕不是貿貿然,他的的確確經過深思熟慮了,自然做好早晨起來挨噴的準備了,哪知道看了一大堆留言。話題走向從簡遠話傲慢無禮衍生到了他的確有資格傲慢無禮又到了簡默為國家做的貢獻再到了人家袒護喜歡的人有什錯又到了簡默為國家做過貢獻就是簡遠話無禮的資本嗎?

    這跟伯伯有什關係?

    簡遠真是匪夷所思,他逐漸發現許多人話未必真正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在些什,而是肆無忌憚的借此機會發泄自己的怨恨,明星的緋聞隻不過是一個出口。而不少明星也樂意成為這個出口,變成其他人的談資,以此獲利。

    可顧雲開不喜歡這樣。

    簡遠很清楚。

    學有所長,術有專攻,這些事不是簡遠的長項,他向來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也不會故意出來班門弄斧,所以簡遠下意識詢了對這些手段駕輕就熟的簡默,倒不是想讓伯伯幫忙出手擺平,他想要知道這些事要如何處理。

    而在認識的人當中,簡默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這對簡遠來講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討教,就好像簡遠年輕時不明白大提琴優美之處時向伯伯學習請教時那樣的融洽氣氛,也好像幼崽向長輩學習捕獵計劃那樣。可瞬息之間卻忽然扭轉成了近乎可怖的現實,藏匿在歡聲笑語背後赤/裸/裸的黑暗,學習變成了生死搏鬥,簡默的麵孔太過於冰冷,冷得讓簡遠幾乎以為自己被凍結成了冰霜。

    “我的確想解決,可是我不知道……”簡遠困惑的道。

    簡默輕飄飄的道:“你跟別人不一樣,阿遠,你不需要從底層一步步爬起,你要學會的,就隻是操控我能給你的一切資源,讓它們按照你的心意去更變。你完全不必走到我這個位置,可是起碼得像莫娜那樣,知道什時候應該處理什事,什樣的事情又該用什手段去處理。”

    “這是好處,也是壞處,你不必像別人那辛苦,可要麵對的東西卻自一開始就會相當殘酷。我知道人總得循序漸進,但是你不可能。”簡默從櫃子摸出了一份文件,平靜的放在茶幾上,“你可以拒絕,伯伯會幫你擺平這件事,反正我已經快收尾了,不差最後一個結局,我也可以向你許諾,隻要伯伯活著,你就可以繼續開心快樂下去,不用跳進這個火坑,隻要你想。”

    簡遠靜靜的看著那份文件,忽然點了點頭道:“好。”

    就在簡默以為他要轉身放棄的時候,簡遠突然從他手底下抽走了那份象征著美好時光結束的文件,然後離開了房間。

    “你知道你不一定非要選這條路。”

    “這是我的選擇。”

    傻孩子。

    簡遠離開房間後沒有多久,烏蘇就隨便敲了敲門直接進來了,他瞥了瞥簡默近乎滄桑的背影,靠在門框邊抄手問道:“怎,這會兒後悔了,你不是真傷心了吧?當初不是談得好好的,別磨磨唧唧像個姑娘似的成不成啊。”

    “不成。”簡默冷冰冰的道,“沒看到我現在正傷心嗎?”

    喲,這還真難受了啊。

    烏蘇歎了口氣道:“別想了,你再舍不得也總得舍得,娛樂圈那屁大點事兒,總不能拿來煩你,這次孫羿這事兒吧是鬧大了點,這樣才好,這種事都處理過了,他見了血,視野就開闊了,以後這之下的事兒,就都能處理掉了。你想想,阿遠他這個性格,跟他爸本來就是不一樣的,就算不為了顧雲開,你現在年紀慢慢大了,你以為他心沒數嗎?你不推他遲早也是要進去的,你這會兒帶著進門,總比他吃沒必要的苦頭要好。”

    “現在我心好受多了。”

    簡默抽了抽鼻子,用手帕壓了壓,悶聲道。

    ……

    孫羿並不是個蠢貨,相反,他是個很精明的人。

    精明的人也總有行差錯步的一,更別提像是孫羿這種畢生隻為了錢奮鬥的人,他們會走錯的路遠比正常人多得多,而且正常人會因為走錯路受到懲罰,可他們不會,精明的人擅長逃脫這些東西,孫羿更是其中翹楚,他很擅長將這些錯誤包裝的冠冕堂皇,直到發生某些無法控製的事情。

    富貴險中求,危險有時候也會變成意想不到的機遇。

    三個月前的一次意外,讓孫羿收獲了一筆巨額財富之外,還擔上了身家性命的災害——那時候他其實隻是在跟拍姚瑩瑩的車震,想借機訛一筆錢,畢竟姚瑩瑩是出了名的話題女王,可是最近又開始炒脾氣風風火火直來直往的傻大姐玉女人設,玉女跟人家搞車震,怎想能痛宰一頓。

    隻不過沒想到不光釣到蝦米,還意外撈到了一條大鯊魚。孫羿經常會拍到了某些不該拍的東西,隻不過像這次這不該拍的,卻是少數。洗出照片之後沒多久,聯邦的人就特意找上了門,對方很客氣,出手也夠豪爽痛快,直接花了一大筆錢買下了他的照片。

    孫羿可沒覺得這是賣/國,錢貨兩清,拍到算賺到,國家可沒給過他哪怕一丁點利益,自己不心被人抓到機會賺錢,這可怪不了他。

    不過孫羿也很清楚,帝國鐵定不會認同他的思想,所以本來都打算好收拾收拾走了,卻發現幾乎沒人動他。

    之後孫羿提心吊膽的大著膽子過了幾,又陸陸續續賣給了聯邦幾張捕風捉影的剩餘照片,慢慢意識到帝國很可能是不確定自己手還有幾張照片,所以不敢輕舉妄動,這就給了孫羿很長的一段時間來謀劃出國的計劃。

    選定顧雲開當然不是意外,而是蓄謀已久,其實孫羿也是覺得真巧了。

    其一,顧雲開的確是明星少數潔身自好到讓記者相當有挑戰欲望的一位演員——而孫羿拍到過他跟簡遠親吻的照片,盡管之後被上麵拿走銷毀了,本來孫羿還不太清楚,現在知道是怎回事了;其二,孫羿被他的保鏢抓到過,而且還老老實實的蹲了幾號子,這是報複;其三,炫耀。

    偏巧顧雲開就跟簡遠有關係。

    其實顧雲開本人並不重要,可是通過他,可以對簡遠,乃至簡默進行炫耀。

    這種事白了就是屎盆子,擦都擦不幹淨,孫羿這多年實錘下來的“好名聲”就拿來潑簡默一盆汙水讓他吃個悶虧,再痛快沒有了,他根本不在乎接下來顧見月跟顧雲開兄妹倆采取什措施,今晚上一過他就遠走高飛了。

    發長微博最重要的一點是,顧雲開能夠牽製簡默。

    如果前一刻他爆料了顧雲開,下一秒就出了事,那網友會怎想,媒體會怎?也許簡默不在乎顧雲開,可總不能不顧及自己的名聲,更別提孫羿還特意買了水軍測試了簡遠的反應,不管那個傻子的反應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哪怕就是要扣住自己的人設也得選擇保顧雲開。

    簡默的微博看得出來還是寵這個侄子的,否則也不會拿官號力挺。

    孫羿長期在這趟渾水爬摸打滾,看人看得再精準不過,他現在就像是在鋼絲上跳舞,一點都疏忽不得,可惜了顧見月那臭女人不上當,否則孫羿拿了錢再坑她一把就更痛快了。不過現在也沒差,這會兒她大概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吧。

    嘖,可惜了那筆錢。

    至於把簡遠洗得清清白白……其實孫羿也是出於兩點考慮,一是怕自己話太狠真把簡默逼急了,第二是洗得太白未必就是好事,簡遠就算清清白白壓根沒什關係,也逃不開一個蠢貨的名頭。

    拿捏好用詞的分寸,能誅心的。

    孫羿再得意不過的拉了拉自己的雨衣,冬日很少會見雷雨,他暗暗咒罵了聲這鬼氣,抹了把眼睛上冰涼的雨水,甩了一手的水,終於勉強能把眼睛睜開了,外頭的溫度低得嚇人,更別提雨水還順著風直往脖子灌,他呼出口冷氣,在空中凝結成霧,加快腳步走近了安全屋門口,用鑰匙打開了鎖。

    “哢噠。”

    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來,昏昏的暗沉著,冬日的幹燥一掃而空,烏雲摩肩擦踵的湧來,閃耀的雷霆在綿軟的雲層之中穿梭著,細膩濕潤的雨水劈頭蓋腦的澆下來,在地麵洇濕開來,陰冷的夜風像是竄過了骨頭縫,叫人從頭冷到外皮。。

    黑暗無聲無息的湧過孫羿的腳麵。

    記者的心猛然提了起來,他猶豫是否是自己太過多疑,門被慢慢推開,屋內漆黑一片,隻有嘈雜的雨聲跟轟隆作響的雷霆。

    孫羿悄悄鬆了口氣,剛轉過身將門關上,忽然一道驚雷炸響,他下意識轉過身,自己的轉椅上伊然坐著一個男人,對方極放鬆的靠著椅背,雙手置於膝頭,模樣看起來與簡默有幾分相似,嚇得孫羿幾乎魂飛魄散,可他很快就意識到對方並不是那個讓人恐懼的存在。

    是簡遠。

    簡遠的臉上總是帶著笑,他雖然沒有酒窩,但是臉上的笑容卻異常醉人甜美,無害的就像是隻兔子。跟孫羿經常打交道的那些老狐狸相比,簡遠幾乎就是隻食草動物,要不是生了個好胎,有簡默照看著,恐怕這輩子都會被人騙得團團轉的下場。

    見是簡遠,孫羿不由得鬆了口氣,既然是他出麵,那程度最多是顧雲開那些名譽上的私人恩怨,沒必要太過緊張。

    “你是怎知道這的。”孫羿心下一定,可背還是緊緊靠著門板,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簡遠十指相對,手肘挨著轉椅的扶手,神色淡然鎮定,雷光又再閃過,照得他往日可愛親切的娃娃臉不出的恐怖跟詭異,他平靜的道:“孫先生不是有句口頭禪?我記得是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記得有沒有錯?”

    孫羿的臉色微微發青了下,幹幹笑道:“是嗎,簡先生記性不錯,老孫我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

    “那孫先生還真是健忘。”簡遠用食指輕輕摩挲了下嘴唇,微笑道,“你前兩還是剛剛對我的男友過這句話呢。”

    孫羿幾乎要大笑出來了,他慢慢鬆下了些警惕,暗中譏諷道:差點被唬住,這臭子到現在都搞不清楚狀況,滿腦子都是戀愛,我還差點以為自己看走了眼,要折在這黃毛子頭上。既然隻是想談顧雲開的事,那犯不著逃,指不定這子待會就被嚇走了。

    “怎。”孫羿信心十足的道,他臉上充滿了促狹與譏諷的勝券在握,“簡先生擅闖民宅,恐怕不太合法吧?難道你還想知法犯法,濫用私刑嗎?”

    簡遠很想試著笑了起來,可這會兒他心冰涼一片,怎也笑不出來,忍不住想著伯伯往日的模樣究竟是故意假裝出來的,還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場合。他在轉椅上晃了晃身體,搖頭道:“孫先生別誤會,我這人隻會擺弄擺弄樂器,連殺隻雞都不敢,更別提對人了,不過你想要什,不一定要自己會,花錢能買到很多東西,是不是?”

    “……什意思。”孫羿的手落在了門把手上,他開始有點不太確定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了。

    “你會不會有時候覺得怪諷刺的,一個人能賺多少錢,未必就意味著他價值那多。”簡遠緩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的身形被黑暗無形的抽長了,“我看過你的新聞出價,三百萬,八百萬,兩千萬,最高的價格是五千萬但是沒成功,可我隻花了一百萬就買下了你的命。”

    孫羿臉色慘白,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可愛無害的男人到底是與那個從血海屍堆走出來的惡魔流著共同血液的存在,他雙腿發軟,想撒腿就跑卻使不上力氣,牙齒打著架,戰戰兢兢的道:“你不怕嗎?”

    “害怕?”簡遠輕柔的道,“我何必害怕呢,你覺得別人會相信元帥為了一句造謠而殺人,還是相信因為你是個間/諜才殺了你。名利皆失,比殺了孫先生還難受吧?”

    前者太荒唐了!絕不可能!

    孫羿不需要腦子都能想得到,網民的確聽風就是雨,隻要猛料足夠震撼人心,他們對誰都是一視同仁。不管簡遠這會兒對他的報複存有多大的私心,這件事都會被得公平公正,大義凜然……

    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簡遠跟孫羿的臉。

    兩個人的臉色都是一模一樣的蒼白,可落在孫羿眼,簡遠的麵無表情無異於死神再生,有不出的詭異跟死寂。孫羿忽然覺得止不住的發冷,好像雨水跟今夜的晚風凍傷了他的皮肉跟骨頭,每一塊都被冰凍了起來,輕輕一磕就碎了。

    孫羿看到簡遠忽然輕輕點了下頭,然後一條人影從黑暗中悄無聲息的走了出來,黑漆漆的洞口對準了他。

    “砰。”

    ……

    簡遠在回來的路上吐得很慘。

    上車的時候幾乎全身都是軟的,雨下得很大,任淵異常淡定的開著車,完全沒在意自己手上剛剛多了一條人命。簡遠有點難受的靠著車窗,從脖子處掏出那個吊墜想要打開看一看,他的手還沒放下去,又忽然攥成拳頭,一動不動了。

    “習慣就好了。”任淵忽然開口道,他調整了下後視鏡,平靜無波的對簡遠了兩句話,“有些事不能出去,可人必須死,就不能走明麵。像這種事是很少的,早期的時候娛樂圈倒是的確很亂,翁樓先生當年就出過事,差點沒命,不過現在風氣稍微好些了,你放心,不會經常遇到這種事的。”

    “死了二十三個人。”

    簡遠茫然的看向窗外,忽然低聲道:“隻是幾張照片而已,他看不見,不知道?所以心安理得,他為什可以那心安理得?”

    “因為心肝這種東西很貴重,不是誰都能有的。”任淵聳了聳肩膀,忽然停了車,他從副駕駛位上拿起了那把濕淋淋的黑色雨傘撐開,然後打開車門打算扶簡遠出來。出乎意料的是,簡遠自己探頭走了出來,他站得筆直,臉上還帶著微笑,看不出剛剛慘淡的模樣來,任淵幫他撐著傘,恍惚間覺得他的臉跟自己的頂頭上司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重合了起來。

    任淵下意識問了一句:“還好嗎?”

    “沒什不好的。”簡遠站在雨傘下,忽然伸出手去借雨水洗了洗,溫聲道,“隻是我想洗洗手,剛剛蹭到髒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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