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道：“本店上好的酒有女兒紅、竹葉青。若公子喜歡濃烈一些的，桃源酒、湘中曲也是不錯，這兩種可都是本地產的。再就是清酒、桂花酒……”報了一大堆酒名。他這店的酒分了等級，隻是優劣讓客人自選，為免客人與旁人相比較而難堪，隻是將酒類品級委婉的了出來。

    洛風沒料到一個店二談吐也如此斯文喜人，不由大為歡喜，正要話，卻聽前麵一人輕輕咳嗽一聲。樓中話聲本就不多，聽到這聲咳嗽，更是盡皆安靜下來。洛風循著咳嗽聲瞧去，隻見東麵的雅閣中站著三個三縷長須的清雅老者，朝廳中團團一揖，道：“眨眼五過去，今晚又到了‘聆曲會’的時間。咱們還是依照往常慣例，待琴女曲罷，請諸位公子爺各展才學，不吝賜教。由老兒三位及琴女一起評定優勝者，凡入前三甲者，酒菜費用全免。最優者當另有禮物相送。”

    廳內客人叫好聲中，一人道：“這聆曲會辦了兩年多了，其中規矩咱們和你一樣的熟，也不用每次都。卻不知今晚的琴女是哪位姑娘？”那老者笑道：“陶公子且莫急，本間紫白青紅四位姑娘，陶公子不是一向都挺喜歡的？”眾人盡皆大笑。那話的陶公子站了起來，這人約莫三十來歲年紀，相貌平平，嘴角長了一顆黑痣，舉止卻也斯文，朝那老者一揖，笑道：“話雖如此，但生終究偏愛素雪姑娘的曲風多一些。何況眼下外邊冰雪千，和素雪姑娘的名字相得益彰，若是素雪出馬，豈不更加相宜？”廳中眾客更是嘻嘻笑了起來。

    那老者笑道：“本間向來是由四位姑娘抽簽而定，這個規矩陶公子是知道的。今日到底是哪一位姑娘，各位還請稍安勿躁，待片刻便知！”眾人議論聲中，那三個老者向眾人做了個揖，退到內室去了。洛風聽到這，已大致猜到是怎一回事，又見那店二始終臉帶微笑的站在身邊，也不開口催促，暗想：“這個酒樓做生意的手段真是了得，從上到下都是一團和氣，真正做到賓至如歸，難怪這些世家子弟和尋常的讀書人都趨之若鶩。”當即點了酒菜，那店二笑吟吟的去了。

    過不多時，隻聽得雅閣之中傳來“錚嗡”一聲，接著環佩叮當，間走出一個抱琴的青衣少女來。那少女約莫十歲，頭挽峨髻，膚白如雪，體態婀娜，娉娉婷婷而來，朝眾人淺淺一笑，嘴角邊現出兩顆的酒窩，溫柔婉轉，極為清麗，容貌倒與李翠蓮有三分相似。

    洛風從未見過穿戴如此工整的古裝女子，不由看得一怔。孫尚香雖比之這女子容貌強上甚多，但畢竟年幼，稍顯青澀稚嫩。更何況孫尚香英姿颯爽，多了幾分巾幗豪俠之氣，便也輸了這女子的幾分溫柔。李翠蓮容貌之美，也勝過這女子，隻是生質樸，不似這女子會妝扮，又且帶了兩分倔強，不及這女子討人喜歡。若不是洛風見過大喬的畫像，隻怕要將這綠衣女子視為人了。

    那女子在廳前朝眾人盈盈一福，廳中眾人大聲叫好，那陶公子笑道：“既是青蘿姑娘，那也一樣。”旁邊一人一笑，道：“聆曲間四大琴女，個個琴技非凡，誰登場都是一樣。便是換做紫櫻、紅霞哪一位出場，陶兄還不是這一句討喜的話？”那陶公子哈哈大笑。那青蘿在雅閣中坐下，擺琴調弦，片刻便好，道：“承蒙各位雅客抬愛，今夜前來捧場。本月第三場聆曲會，本是素雪姐姐抽中頭簽，卻逢方才恰巧有貴客來請，素雪姐姐已出得門去了。便由女子前來獻醜，還請各位勿怪是幸！”

    眾人一聽，紛紛起哄，的都是向青蘿討好的話。隻有那陶公子聽得這句話怫然不悅，問道：“卻不知是什貴客，竟能請得動素雪姑娘？”他偏愛素雪的琴技，平日總來這書湘樓，為的便是能與素雪搭訕幾句，隻是素雪雖為藝伎，性子卻清高素雅，對他和尋常酒客一視同仁，並不多假辭色。他聽得今夜本該是素雪出場，卻被人叫了出去，登時醋意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