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替身

    車子停在帝亞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宋轅昊今天親自駕車，副駕駛位坐著黎初雪，他越來越享受兩個人獨處的空間，臨時讓阿雷放假，自己載她來上班。

    走到他專屬的電梯前，按下密碼，他的手習慣性地攬住她的腰，黎初雪依在他身邊，忽然想起來，她為了不打擾他工作而特意帶的十字繡忘了拿，便說道，

    “我的東西忘了拿。”

    宋轅昊的手機剛好響起來，是秘書通知他今天一個重要的客人已經來了，她不願麻煩他，便說道，

    “我自己去拿就好，你忙你的。”

    他點點頭，將手中的車鑰匙遞給她，她報以溫柔一笑，消失在電梯外。

    那幅十字繡被她放在後座，她輕快地走過去，心洋溢著甜蜜，才按下遙控，就聽到有人在叫她，一個人影撲過來，將她按在車門前，捂住她的嘴，是葉家豪。

    他看起來非常落魄，胡子邋紮，頭發沒理，嘴角還青於了一塊，黎初雪嚇得嗚嗚直叫，葉家豪低低地說，

    “初雪，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眼滿是驚恐，害怕地看著他，葉家豪輕聲說道，

    “我好想你，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我放開你，你不要叫好嗎。”

    她隻能點點頭，葉家豪慢慢放開她，看到她果然沒有叫嚷，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他的雙手緊緊捉住她，說，

    “我被姓宋的炒了之後，他還是不放過我，不但把我找的工作搞砸，還找人打了我一頓。”

    她聽到這，不由得同情起他來，隻能抱歉地說道，

    “對不起。”

    葉家豪聞言神情高興起來，

    “我沒怪你，初雪，這隻是說明姓宋的知道我在你心不一樣，他嫉妒我。”

    他的話讓黎初雪瞪大了眼睛，這個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

    “他知道你心有我，所以才找人打我。”葉家豪越說越興奮，

    “初雪，我不怕，為了你，我什都不怕，我今天就是來帶你走的，帶你脫離姓宋的魔掌，我會給你幸福，你相信我。”

    她聞言拚命搖頭，心的害怕在無限擴大，他看起來好象不大正常。

    “你弄錯了，我從來沒有喜歡你，我隻是當你是師兄，覺得很親切而已，其他的，什都沒有。”

    葉家豪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仍然自顧自地說道，

    “我知道你是害怕，怕姓宋的又會來搞我，初雪，不用怕，我們一起去美國，我連路線都搞好了，去我朋友那邊，姓宋的找不到我們的。”

    說著就想拉她走，她拚命掙紮，眼淚都快出來，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

    葉家豪毫不理會，仍舊是拉扯著她，她的力氣沒有他大，逃不開他的魔掌，她隻能急得大叫，

    “救命啊，救命啊，你放開我，我根本就沒喜歡你，你放開我啊你！”

    葉家豪回過頭，臉上的神情幾近顛狂，

    “噓，不要被人聽見了，我們快點走，走。”

    “你放開我！”黎初雪急得沒辦法，衝口而出道，

    “我喜歡的是宋轅昊，我愛的是他，你放開我！”

    這話果然讓葉家豪停下來，他轉過身，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說什？”

    她很害怕，剛才的那些話也讓她自己很驚訝，可是此刻的慌張不容她質疑，她堅定地叫道，

    “我愛的是他，我愛的是宋轅昊，你聽到了沒有，快放開我！”

    “不，不會的。”葉家豪不相信，他明明看到她在他身邊是那難過，她的眼神明明是那渴望想逃離他的身邊，不，他不會看錯的。

    “初雪，到這時候你還在說這些，我知道是你為我好，可是我不怕，我一定要帶你走，我會給你幸福的。”

    黎初雪快崩潰了，為什這個人什話都聽不進去，她說的都是真的啊！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掙開他，後背緊緊地靠在車身，幾乎是用了她這輩子最大的聲音吼道，

    “我說過我愛的是宋轅昊，我根本就沒喜歡過你，你這個變態。”

    聽到這句話葉家豪的眼神整個都變了，他的眼睛眯起來，森冷地說，

    “你說什？”

    黎初雪見狀急忙想跑，才轉身就被他抓住，

    “你說我是變態？你知不知道我是愛你的啊，我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啊，你說我是變態！”

    他的狀態已經進入瘋狂，完全無覺自己的力道有多大，他隻知道，他不可以讓人說他變態，看著黎初雪痛苦的神情，他的臉上揚起了興奮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屬於我的。”說完這句話，他低下頭，強吻住她的唇，她隻覺得一陣惡心，咬緊牙關，不讓他得逞，葉家豪已經變得無法控製，他的眼中隻剩下她，隻想得到她，他的吻一路落下來，侵襲她每一寸的肌膚，黎初雪嚇得大叫，

    “不要，救命啊！”

    “初雪，你是屬於我的！”

    “放開我，放開我。”

    她手腳並用，卻無法掙開他，葉家豪凶目圓睜，揚手給她一巴掌，打得黎初雪眼冒金星，可是她的心隻有一個意念，她的身子，他不可以碰，她不能讓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碰她。

    用盡她所有的力氣，她狠狠咬了他一口，葉家豪痛得放開她，她趁機跑掉，卻沒有兩步又被他抓住，他將她扯回來，扔到車廂，隨即跟進來，關上車門，黎初雪的世界，整個黑暗。

    誰來救她？看著麵前的惡魔，她已經快要絕望，想到可能的結果，她真的寧願死，葉家豪壓住她，扯爛她的衣服，想到他的吻落在她身上，她真的覺得反胃，已經記不清她的身上有多少傷了，隻要還有一點意識在，她就要反抗到底，可是她的意識已經漸漸模糊，她的反抗再也沒有了力氣，隻有她的心還在拚命喊著：轅昊，救我，救我。

    人家說瀕死的那刻，會見到上帝，可是她並沒有見到上帝，她見到的是他，宋轅昊。

    這是幻覺嗎？

    宋轅昊拉開車門，一把將葉家豪扯出來，接著就是一頓猛打，黎初雪不是幻覺，剛才陸謹滔來找他，要他小心葉家豪可能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他就想到她獨自一人在停車場，於是連約好的客人也不顧，直接跑了下來，就看到了那一幕，這一輩子，他的憤怒從來沒有象這一刻過，他簡直想殺了他！

    “渾蛋！你敢碰她！”

    宋轅昊的拳頭一拳拳落在葉家豪身上，葉家豪初時還能抵抗，到後麵就隻有漸漸挨打的份，他打紅了眼，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打得葉家豪隻能哼哼。黎初雪蜷在一旁不住的啜泣，臉上身上都是傷痕累累，宋轅昊更是心痛，手中下拳就更重了。

    “住手，轅昊，別打了。”跟下來的陸謹滔和兩個保安一起過來勸架，他這樣再打下去，會把他打死，死人可是刑事罪，出於對好友的維護，他連忙跑過來拉開他，可是宋轅昊已經氣得失去理智，就連好友的勸阻都聽不進去，抬起手肘將過來勸阻的陸謹滔肚子上揮了一下，陸謹滔吃了一記，疼得放開他，宋轅昊的拳頭眼看就要落下去，這一拳下去，恐怕葉家豪就受不住了。

    “不要！”關鍵時刻黎初雪喊住了他，他不能因為她而坐牢，她淚眼迷濛，懇求地看著他，宋轅昊才停住手，恨恨地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葉家豪，起來回到黎初雪的身邊，在經過陸謹滔身邊時，他怨恨地瞪了他一眼，陸謹滔明白，這次是他玩出火，害黎初雪遭遇此際，他難辭其疚。

    他看著黎初雪，她縮成一團，衣服被扯得破破爛爛，鞋子也丟了一隻，頭發淩亂，身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他的手握緊，心痛得不能自已，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手指碰到她的肩膀時明顯地感到她在顫抖，他的心揪緊，從牙縫蹦出一句話，

    “我要他這輩子都不能出來。”

    便開車載著黎初雪揚長而去，陸謹滔看著絕塵的車，又看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葉家豪，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還好黎初雪沒有出事，不然他真不知道該怎麵對自己多年的好友，而看著宋轅昊的表現，他的心，忽然覺得也許這一次可以讓他發現自己的真心，那這樣他算不算將功折罪？

    宋轅昊將黎初雪放在床上，她立即鑽進被窩，連頭都埋在麵，隻能看得到聳起的被單一下一下地黝動，他輕輕碰了一下她，她卻大叫起來，

    “不要碰我！”她覺得自己好髒，好恥辱。

    他簡直想狠狠抽自己一下，都是他疏忽，才讓她受到這種傷害，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晚了一步下去，事情究竟會變成什樣，他蹲下來，溫柔地、慢慢地觸碰她，黎初雪還在一個勁的發顫，對於他的碰觸仍是抵觸，可是他很執著，一次次地嚐試，一次次地用自己溫熱的掌心試圖告訴她，她是安全的，他在她身邊，慢慢地，由他掌心傳來的溫度似乎漸漸撫平了她的害怕，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可是仍然顫抖不已，她這一生，從來沒有遇到這可怕的事，仿佛一瞬間跌到了地獄，卻又讓她看到了曙光，如果那一刻他沒有趕來，她想都不敢想。

    “嗚——”所有的害怕與委屈化為嗚咽傾瀉而出，她一頭躲在他的懷，放肆地哭著，他緊緊地擁住她，卻又輕柔地摟著絕世珍寶般，一下一下撫摸她的背，想要將她的難過全部撫平。

    黎初雪的聲音漸漸小下來，不是她的悲傷漸漸平複，而是已經轉為無聲的流淚，越是這樣的痛楚，越是傷害自己的身體，宋轅昊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濕熱一片，他的心揪著疼，輕輕地扶住她的頭，讓她抬眼看著自己，她果然別開眼，她怕。

    “雪兒，”他的聲音那自責，那心疼，那溫柔，更重要的是那一聲雪兒，直直地撞進了她的心底深處，她如蠱惑般看著他的雙瞳，那麵，有一種叫堅毅的東西，正在萌發。

    “對不起，”他深深地自責，修長的五指嵌入她的發，

    “我不該讓那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都是我的錯。”

    她看著他，淚光點點，說不出話來，

    “那一刻，如果不是你阻止我，我一定會殺了那個人。”說這話的時候他眼中的寒意讓她打了個噤，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沒有叫出聲，現在他已經為她犯了罪。

    “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遇到這樣的事，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話才出口，他就驚覺，自己竟然如此容易就對她許下這樣的諾言，可是他沒有遲疑，沒有後悔，經過今天，他已經由然明白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絕不僅僅是用來報複的工具，而是——他不敢想下去，有一些事，他還在猶豫……

    黎初雪搖搖頭，晶瑩的淚落下臉頰，她直覺地認為，他隻是在安慰她，可是她卻多希望他說的這些話是真的。

    “我沒事，我想休息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雪兒！”他盯住她，不讓她逃避他的眼神，

    “我說的是真的，不許你懷疑我。”他的霸道又隱隱現了出來，讓她覺得莫名的心安，

    “我知道我之前對你做了一些過分的事，可是今天也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都是因為我不肯承認，我不肯承認我對你的感覺已經和一開始不一樣，已經超過了我所允許的範圍。”

    他突然的表白讓她訝異，老天爺是在跟她開玩笑嗎？一天之內，讓她受盡了痛苦，現在又賜給她如此的驚喜。

    看著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直覺地認為她是在懷疑，濃眉立刻皺成煩惱的曲線，臉上一片懊惱，

    “雪兒，我不要求你立刻可以理解我，可是我要你知道，我不會再傷害你，傷害你等於傷害我自己，懂嗎。”

    她的淚水立刻又泛濫，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心疼地道，

    “不哭，不哭。”

    可是這樣的安慰卻突破了她的防衛，她再也無法在他麵前強自鎮定，

    “我好怕！嗚嗚……”

    她一頭栽進他的胸膛，任自己的無助在他麵前宣泄，這一刻，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為什你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你那晚才出現，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好害怕！嗚嗚。”

    她一邊哭一邊指責他，雖然明知道不是他的錯，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她怕如果事情真的以那壞的情況發生，她將再也沒有麵目出現在他麵前，她才知道，她怕的是，以後再也不能見他。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從來沒有這樣承認過自己的錯誤，可是現在他願意全部承擔，隻要她別再流淚。

    將她緊緊抱住，任她發泄，他隻需要她知道，現在他在身邊，沒事了。

    好一會，她的哭聲才小下去，將她的臉抬起來，才發現她的眼睛已經腫得跟水蜜桃一樣，宋轅昊心疼又輕柔地在她的眸上印上他的吻，汲去她澀澀的淚，他輕柔的吻一一撫過她的鼻翼，她的臉頰，然後來到她的唇上，可是她卻微微別開臉，她想起，葉家豪也曾侵襲過這，她覺得自己已不那純潔了。

    他明白她的心思，轉過她的臉，不讓她逃走，霸道而又溫柔地印上屬於他的吻，他的烙印，他要用他的氣息將她包圍，讓她忘了那恐怖的回憶……

    宋轅昊望著負荊請罪，一臉懊悔的好友陸謹滔，臉上的表情讓人無法捉摸，其實他不是在怪他，他隻是在想，在他確定自己對黎初雪的感情已經超出他原先所限定的程度後，他該怎實行他的複仇計劃。對麵的陸謹滔顯然還不知道好友已經轉變的煩惱，他仍然是十分的自責，害得黎初雪陷入那樣的境地。

    “轅昊，你好歹也說句話，打我一拳罵我兩句都行。”就是別陰沉沉地一句話不吭。

    宋轅昊放下手中的筆，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我想我愛上她了。”

    陸謹滔愣住，怎也想不到好友的嘴會蹦出這一句話來，他傻傻地反問，

    “你愛上誰了？”

    宋轅昊不耐煩地瞪他一眼，沒好氣道，

    “還有誰！”

    他這才高興地叫起來，好家夥居然瞞著他這久，害他一直在內疚，原來他還不知不覺中當了一回功臣呢。

    “轅昊，你終於有救了。”他還以為他再也不會去愛人，看來他多年的祈禱老天還是聽到了。

    “可是，我不知道該拿她怎辦。”他用手支住自己的額頭，曾經再大單的生意都不會讓他煩成這樣，可是小小的一個她卻可以讓他皺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