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客棧隻點了兩盞油燈,光線昏暗,供客人住宿的二樓更是一片漆黑,整個屋子陰森森的,還有一股子不出來的腐朽氣息。
女掌櫃並沒有答話,繞到櫃台後低頭拿出賬本,“幾間房?”
將妄,“一間!”
蔣謙,“兩間。”
將妄一手按在櫃台上,看著蔣謙滿臉的較勁,“我可以當作是我們倆睡一間,崽子睡一間?”
女掌櫃不耐煩的擰眉,抬起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到底幾間?”
“不用理他,兩間。”蔣謙道,“請問一下哪有藥鋪?”
“出門左手邊,沒多遠就能看見,鋪子未必還有人。”
蔣謙謝過她,轉頭對將妄道,“你先抱他上去睡覺,我馬上就回來。”
“不行,這鎮子妖氣衝的,我去。”
“…你連五穀都認不全吧?”
“……”
“很快就回來。”
長街靜謐至極,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見響的那種靜,空氣的血腥味比傍晚時似乎又濃了幾分。
是妖氣衝真是一點都沒冤枉這地兒,即使現在崔玉榮已經無力興風作浪,他引來的那些精怪有多少,鎮子的人都哪去了,全都還是未知。
藥鋪門前懸著一盞昏黃的燈籠,隨著風微微蕩悠。
蔣謙敲了半門一直沒人應,抬手覆在門上猛的一推,黑暗中無數振翅的撲騰聲響起,嚇了他一跳。
數隻蝙蝠繞著屋子盤旋一圈後衝向門外,蔣謙一矮身子趕忙避過,心這得荒廢了多久,怎都成蝙蝠窩了。
他掏出個火折子,吹亮後探出手環了一圈,入目就是一張碩大的蜘蛛網,橫拉在藥櫃和櫃台之間,櫃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灰。
他伸手撥開蜘蛛網,在黑暗中摸索著向走去,手的火折子委屈巴巴的就那點亮,隨著步子起伏忽明忽暗,舉高點連路都照不到。
屋子格外安靜,一丁點兒腳步聲被層層放大。
蔣謙摸到藥櫃前,舉起火折子,凝神靜氣仔仔細細的一一看過,伸手拉開了個屜。
木頭摩擦的聲音響起,刺耳驚心。
一陣涼風從大敞著的門灌了進來,揚起了櫃子上的灰塵,眯的蔣謙趕忙揉了揉眼睛。
“炙甘草…生地…壞了,黨參沒了……”
他上上下下的翻騰著藥櫃,蹭了滿手滿身的灰,費勁巴拉的終於找齊了那幾味藥,熟練的打成了藥包。
他還十分自覺的掏了塊碎銀放在櫃台上,嘀咕著我可不是順手牽羊。
火折子的光隨著他的轉身晃過周圍,很快又被黑暗所淹沒,蔣謙突然身子一僵,瞬間起了滿身的白毛汗。
屋子的角落直挺挺的站著一個人。
黑幽幽的人影筆直的像根樁子一樣,一動不動無聲無息,隱在黑暗中也不知站了多久。
蔣謙心藥鋪老板應該不會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麵壁,這到底是人是鬼,糾結了半心翼翼的開口道,“掌櫃的?”
那人毫無反應。
蔣謙麵對著他站了一會,雖然光線不好看不太清,但他十分確定,能一直保持這造型的,絕對不是個正常人。
隻是人家沒動靜,他也沒必要主動招惹,都悶不吭聲的站到現在了,可能真的隻是碰巧路過。
就在他轉身要走時,身後異動忽起。
他一手拎著藥包一手抽出劍,回首時隻瞟到一張一閃而過的瘦削人臉,整個屋子再度歸於平靜,角落的人影也不見了。
一陣濃烈的血腥氣鑽進鼻子。
蔣謙猛然抬頭擲出火折子,火光劃過,他看見房梁上坐著一個人,那人一條腿屈在身前,另一條腿垂下木梁,手拿了個罐子,正仰頭倒進嘴。
亮光轉瞬即逝,屋子再度陷入黑暗。
一個低啞的好像二胡崩了弦似的聲音傳來,“原來是韶華白頭,我還當是個老頭子,好生失望了一番。”
蔣謙道,“原來是成了精的蝙蝠要喝人血?”
“那就留下你的血。”
大門在蔣謙身後陡然合攏,幾乎同時,臨淵劍的劍光驟起。
蔣謙無奈道,“再耽擱下去,該有人要來拆房子了。”
那人陰陽怪氣的哼笑,“老子喝完就走,很快的。”
話音剛落他忽然一動,整個人倒掛下房梁,發出一陣吱吱怪叫。
蔣謙突然明白了剛才的人影為什奇怪,因為他根本是掛在那而不是站啊。
蔣謙絲毫不懼,平劍當胸,剛準備大顯身手時大門突然被人從外踹開,幾隻枯瘦烏青的鬼手探了進來,迅疾無比的捏住了蝙蝠精的手腳和脖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來了。
蔣謙看著懵了一臉的蝙蝠精,兀自喃喃道,“沒騙你吧,拆房子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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