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飛袖尖叫著躲到牆邊，卻又清楚地聞到牆的血腥味兒。

    那個白影籲一下到了飛袖麵前，飛袖又是一聲“啊”，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臉。隻聽那白影道：“你不是神仙嗎，怕什？我們是黑白無常。”

    飛袖聞言，顫抖著慢慢將手放下，果然是黑白無常。飛袖剛籲了一口氣，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可是一轉頭，卻隻看見一對眼睛。

    “啊——”飛袖尖叫著躲到了白無常的身後。

    白無常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對那個黑影：“你也看見了，她膽子那，就不要再嚇她了。”白無常完，手掌攤開，一股鬼火騰起，發出藍紫色的光。飛袖這才看清那個黑夜便是黑無常。

    “嚇死，嚇死我了。”飛袖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撫自己，“怎是你們？牛頭馬麵呢？”

    “押著李拂生在大殿呢。你不會是來救他的吧？”黑無常一臉防備地看著飛袖。

    “怎可能啊。”飛袖推著黑白無常往前走，，“別擔心，我就是來看看，走走走。”

    那路九拐十八彎，走了好久才到了大殿門口。

    飛袖抬頭，那塊被陰森的鬼火照亮的匾額上寫著“森羅殿”三個字，字體十分扭曲，像是被折斷的骨頭排列起來的，綠色的字在藍紫色的鬼火下更加讓人覺得可怖。飛袖害怕，一步跑進了森羅殿。

    森羅殿比外麵亮了很多，也不再是可怕的藍紫色。飛袖進來後，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包括跪在地上的李拂生。

    飛袖看了看李拂生，走到閻王爺的旁邊，：“你打算怎判？”

    “李拂生今世雖然褻瀆了神靈，但是他前幾世積的功德很多，我看能抵則抵。他也是受人蠱惑……”

    “受人蠱惑就可以推卸責任啊！”飛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腦子是他的，手腳也是他的，他自己褻瀆我妹妹，能怪人家狐狸精？”

    黑白無常現在終於確定了，飛袖的確不是來救李拂生的，而是來害他的。

    “這一切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夢澤，你要怎罰我我都無怨言。”李拂生的態度誠懇，讓飛袖很滿意。

    “好好好，非常好。”飛袖點點頭，，“你們可都聽見了。那就打入十八層地獄吧。”

    眾人皆是一驚，陸判忙：“飛袖姑娘，你對李拂生懷恨在心我們可以理解，但是還是要公正為主，你這樣，傳到了玉帝和王母那，你也不好交代啊。”

    飛袖冷笑，：“是我殺了他，我已經不能交代了。”飛袖突然想起什，對他們，“李拂生褻瀆夢澤的事情不許出去，夢澤現在還不知道，若是夢澤或是其他人知道了這件事，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閻羅王突然狡黠地笑，：“可是你這樣一意孤行，一定要將李拂生打入十八層地獄，若是玉帝怪罪下來，為求自保，我們不得不啊。”

    “你們……”飛袖沒辦法，一甩袖子，，“那你打算怎處置？”

    “照規矩，李拂生還是可以投胎的為人的。隻是作為懲罰，他的下一世會曆經坎坷。”

    “是嘛。”飛袖笑了，“這樣也好，拉完他去投胎吧。”

    “快去。”閻羅王下了令，兩個鬼差便押著李拂生去了黃泉路。

    那是忘川。

    鬼差例行公事地對李拂生：“這是忘川，在黃泉路和冥府之間，由忘川河劃之為分界。忘川河水麵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忘川河上有奈何橋，奈何橋邊坐著的老婆婆叫孟婆，要過忘川河，必過奈何橋，要過奈何橋，就要喝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就過不得奈何橋，過不得奈何橋，就不得投生轉世。”

    李拂生聽了鬼差的話，掃視著忘川那血黃色的河麵以及周圍的景象，最終將目光的哥在了那片火紅的花朵之上。

    那就是彼岸花。此花隻開於黃泉，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那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像是用血鋪成的地毯，在黃泉路邊向外蔓延開來，無休無止，無止無盡地蔓延著，一直到那看不見的遠方。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燃盡人的私欲，燃盡人的記憶，燃盡人的一切……

    忘川河畔腥風撲麵，飛袖一直掩著鼻子，看著那大片大片的死亡之花，就感覺有無盡的恐懼從四麵八方像自己圍攏而來，密不透風，快要讓自己窒息。

    “啊！”飛袖猛地退了一步，手也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那片腥濁的空氣就這樣肆無忌憚地灌進飛袖的口腔和鼻腔。可飛袖再也沒有將自己的口鼻遮住，隻是大口喘息，貪戀著空氣的進入。

    鬼差押著李拂生走向了奈何橋，橋邊有一個望鄉台。望鄉台旁有一塊石碑，上麵寫著“望後忘矣”四個血紅的打字，紅的讓人聯想那成片的彼岸花。

    “上去吧。”鬼差推著李拂生上了望鄉台，讓李拂生回望故鄉。

    李拂生看見了蜀山，看見夢澤還躺在那安然地睡著，像一個沒有憂愁的孩子。他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這樣不經意地流下。然後，他又看見了虞綽祺、蜀山掌門、各位長老，以及師兄弟們。

    飛袖看著李拂生這個樣子，心的怒氣也漸漸消散了。有些同情的看著他。

    “看完了，哭夠了，下來吧。”四周本來是安靜的，可是鬼差打破了這一份溫馨，將李拂生拉了下來，帶到了三生石前。

    “你可以看到你的前世今生以及來世。”

    看一看三生石，這輪回的前世今生，就都映在眼前了。

    不過這也是最後一眼。

    再向前走，望鄉台前，坐著一位老婆婆，她就是孟婆。

    孟婆已經替李拂生煮好了孟婆湯。

    孟婆湯是忘情水，喝下了它，就會忘記今生今世。

    之後，這些已然忘卻所有的靈魂便進入了冥界，進入輪回。

    李拂生並沒有像別的鬼一樣躲避喝孟婆湯，用來強製鬼喝孟婆湯的鉤刀和銅管也沒有出現。

    李拂生端起碗，久久凝視，終於要喝了，卻聽見飛袖叫了一聲“等一下”。

    李拂生看向她，臉上盡是不解。

    “李拂生。”飛袖衝他笑了笑，，“夢澤還沒有嫁人。你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不要再幹壞事了。好好行善積德，好好修煉，等你成仙了，也許，也許就可以和夢澤在一起了。”

    李拂生朝著飛袖笑了笑，：“謝謝你，飛袖，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夢澤。”

    “我會的。你，自己心。”

    李拂生坦然地喝下用彼岸花和忘川的河水熬成的孟婆湯，忘記了前塵往事，繼續向前走去。

    “奈何橋，路遙迢，

    一步三任逍遙；

    忘川河，千年舍，

    人麵不識徒奈何。”

    飛袖輕輕吟唱著，直到李拂生消失在自己眼前。

    夢澤醒來後，發現飛袖就趴在自己床沿上睡著。夢澤以為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發現眼前的人是飛袖沒有錯。

    夢澤輕輕推了推飛袖，輕聲喚道：“飛袖，飛袖，飛袖醒醒啊，別著涼了。”飛袖嘴哼嚀了一聲，漸漸睜開了眼。

    “怎睡在我這兒了？”夢澤笑著問她。

    “哎呦！”飛袖抬起頭，脖子一陣的疼，“慘了慘了，落枕了。”

    飛袖笑著伸手給她按摩脖子，繼續問她：“怎睡到我這兒來了？”

    “昨晚上李拂生和虞綽祺來夜襲。你個丫頭睡得和死豬一樣，我就留下來保護你啊。”飛袖著還不忘白夢澤一眼，“你睡得可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