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地點就在使徒儀式大殿，命運之碑的另一邊。白澤推著我走進一張巨大新月長桌的中央空地，我們背後不遠處就是命運之碑。兩名裁序者就駐立在新月的出口處，長桌後坐著審判長和十二位倫理委員。他們緘默地坐在椅子上，椅背高高矗立，直指高穹，場外圍滿了前來陪審的使徒。娜塔莉婭、艾、蘇以及愚翁也在其中，他們擔心地看著我倆。&l;/p&g;

    我微笑著示意他們不要擔心——接著審判開始了。&l;/p&g;

    審判的流程並不複雜，首先審判長檢查證據後聽取訴請，接著讓我和白澤確認證據真實性。&l;/p&g;

    雖然世空和雅各布都不希望我們被卷入這次事件中，但我和白澤徹夜長談之後，還是下定決心出真相。我們把這個決定告訴世空後，他並沒有感到意外，甚至立誓與我倆共同進退。世空的審判就排在我與白澤之後，按規定這種審判是要一個一個審的。但白澤與我早已一心同體，又有連結者特權，所以倫理委員會隻能同時審判我們了。&l;/p&g;

    “好吧，鑒於你們坦然承認事實，且願意承擔一切後果。那我們就進入最後一個環節吧。接下來，你們將有一次機會為自己辯護。我必須再次提醒你倆，你們的實驗行為以及科研目的，已經確確實實的觸犯了隱修會禁忌。閃舞網好在你們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危害，且態度誠懇。所以接下來你們的話，將會的極大影響判決，這是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了，請務必仔細斟酌後再發言。”&l;/p&g;

    判決結果由審判長、陪審團以及倫理委員會三方共同決定。陪審團不受人數限製，隻要是在場就擁有陪審資格，包括通過網絡在線參與的使徒。另一方麵，當陪審團人數達到隱修會90，並且95的陪審員意見一致時，陪審團將擁有判決的直接裁定權。這場審判在隱修會影響頗廣，以至於不朽之環97的使徒都參加了陪審。簡而言之——若我和白澤想要證明自己無罪，就得讓整個隱修會90使徒認同我們。&l;/p&g;

    我在白澤的幫助下從輪椅中站了起來。我轉頭看向她，她亦微笑著看向我，眼滿是信任。我們十指交扣，相互依靠著開始了這場自辯：&l;/p&g;

    自我意識到自己是個獨特個體以來，&l;/p&g;

    麵對浩瀚的宇宙、難以捉摸的未來，以及所有與我相異的茫茫眾生。&l;/p&g;

    我常常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脆弱渺。&l;/p&g;

    這種卑微無力感就像深淵夢魘，不斷撕扯耗竭著心靈。&l;/p&g;

    我滿心疑惑惶惶不安，我想要知道我的起源與歸宿，想要知道我生命存在的真正意義。&l;/p&g;

    生命即是生者的命運。&l;/p&g;

    衰老、疾病、死亡是命運；別離、喪失、創傷是命運；&l;/p&g;

    地不仁、世事無常也是命運。&l;/p&g;

    在命運麵前，所有人都一樣，一樣微不足道、一樣脆弱渺。&l;/p&g;

    我們恐懼不安，想要逃避。&l;/p&g;

    幸運的是我們很聰明，憑著複雜的符號和語言，我們創造了一個想象的共同體。&l;/p&g;

    在它的統領下，人類逐漸主宰了地表，也漸漸相信它能掌控命運。&l;/p&g;

    可悲的是我們也很愚蠢，易被我們共同的造物所蠱惑，致使它不斷異化。&l;/p&g;

    漸漸的，我們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價來駕馭它。&l;/p&g;

    即便如此，它也極易失控，且每一次失控都為我們帶來巨大傷痛。&l;/p&g;

    漸漸地，它變成了一個可怖的巨怪，變成了一尊善變的魔神。&l;/p&g;

    它非但沒有幫助人類掌控命運，反而還化身為了命運的一部分，&l;/p&g;

    ——又或許它本就是由命運孕育而生的。&l;/p&g;

    人們越來越無法忍受它的暴虐，一些人拒絕臣服，勇敢的追尋自由。&l;/p&g;

    然而實現自由意誌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追尋自由的人大多都是被孤立的，自然要再一次感受到卑微無力。&l;/p&g;

    其中又有不少再次向命運妥協，轉而逃避自由——但這談何容易。&l;/p&g;

    人們漸漸意識到——&l;/p&g;

    若臣服於它，逃避自由，雖能擺脫孤獨，但代價則是自我愈來愈模糊。&l;/p&g;

    若奮起反抗，追尋自由，雖能保存自我，但代價則是難以忍受的孤獨。&l;/p&g;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在飽嚐‘自由與命運之哀傷’的同時，亦誕生了無數偉大的賢哲。&l;/p&g;

    賢哲們或向外探究世界的真相，或向內追尋靈魂的超脫，又或內外兼修。&l;/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