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馬爹爹的家在街道盡頭的一處石板屋內,看得出來很貧窮落魄,與街道其他屋子比起來簡直不能算是一個村的。家家戶戶青磚瓦房,偏偏海馬爹爹還住在茅草頂的破屋。
這座屋子倒不隻是一個單間,有幾間側室,不算太,但也容不下這多人。好在這房屋還帶了一個籬笆圍成的院子,勉強能將大家都裝進去。
海馬爹爹打開竹編的院門,衝喊了一聲:“阿困!吃飯了沒?”
屋門大開著,屋內卻沒有任何動靜,海馬爹爹也不急,緩步走到門口。屋內身影一閃,從麵迎上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男孩有些營養不良,長得不是很高,一頭亂糟糟的長發披在身後,長發下是一身長袍。
這長袍有些紮眼。一是與眾人現代化的著裝大不相同,二是這長袍雖然髒,卻能清楚辯出長袍上繡的圖案。
大紅長袍正中繡了一隻齜牙雄獅,兩袖各繡有一條雲紋巨蟒,雖然少了腰帶和梁冠,卻能叫人一眼認出這是一件官服,武將官服。
龍紋為君,蟒紋為王。蟒紋和文武百官的朝服花紋混在一起,卻是從來沒見過。
莫月白和紀閑雲走在最前,一眼瞧見從門跑出來的男孩,兩人交換個眼神,紀閑雲道:“這孩子穿得倒是挺別致。”
海馬爹爹摸了摸孩子的頭,對紀閑雲的話置若罔聞,衝男孩嗔道:“你又從哪兒撿的破爛衣服!”
“又是撿的?”紀閑雲明顯不信這話,忍不住朝男孩多看兩眼。
這身衣服穿在男孩身上服服帖帖,是定做的也不為過。強是撿的,不是睜眼瞎話嗎?
邵栗不太懂這身衣服的來頭,見屋竄出來個孩子,職業病發作,舉起相機“哢擦”就是一張。
海馬爹爹的罵沒叫男孩眉眼皺一下,卻叫這聲快門聲嚇哭了。
邵栗當場愣在了原地,攝影這多年,從沒見到過被快門聲嚇哭的。
她慌忙上前想要道個歉,可才剛上前一步,男孩哭得越發撕心裂肺起來。
怎這孩子,好像很怕她似的?邵栗心嘀咕。
見邵栗手足無措呆愣在原地,莫月白隻得上前去哄哄這孩子。
離孩子尚有兩米遠,一股臭氣撲麵而來。莫月白本就有些潔癖,這股子發酵的汗味叫他忍不住皺眉,胃一陣翻滾。
他蹲在男孩麵前,掏出了打火機。
“你叫阿困是?”莫月白問,手中的打火機噗噌一下點了火。
男孩抽抽搭搭的,止住哭聲,眼睛盯著火光,卻仿佛沒聽到莫月白的話,手指往前探了探,想要抓住火光。
莫月白離得近了,這才看清了阿困的臉。阿困臉上黑漆漆的,竟是些鼻涕粘在臉上,又因為沾了灰卻沒有清洗,久而久之成為一層厚厚的黑殼。
眼淚從這些黑殼上麵劃過,顏色都成了黑的,一張臉頓時花得一塌糊塗。
感覺胃一陣翻滾,莫月白正準備站起身,阿困卻是猛然伸手捏住火焰,叫火一燙,急急抽回手。
莫月白正暗道不好,又要哭了。
阿困卻將燙傷的手伸進嘴,嘿嘿一笑,往屋內跑去。
阿困除了髒了一些,模樣還是有的,卻不知,竟是個傻的?
“他這是”莫月白喃喃。
海馬爹爹望著阿困的背影,眼流露著些許悲傷,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不太好使。”
不知怎的,邵栗突然想起楠楠來。
楠楠還有可以帶著她滿世界求醫的爸媽,還有她這個雖然不太靠譜卻寵她的姑。可阿困,隻有海馬爹爹一人。
她有點難過。從進入村寨她心就不太舒服,總覺得對村寨很熟悉,卻不上來究竟熟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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