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河源頭到底有什。

    這個問題，張九曾經不止一次問過軒轅明，隻是老人從不願多談。

    其實，這是神河之中每一個修士都存在心中的疑問。

    即便是十二位神王，也沒有追尋到真正的答案，當初受到神帝冊封之際，他們也曾進入過神河源頭，可回來之後，卻根本不清當時的感受。

    而此時此刻，一道人影正緩緩走入那無比神秘的空間。

    這沒有日月星辰，沒有空和陸地，隻有一片虛無的白色光芒。

    每往前走出一步，他的身形樣貌，也在不時發生著變化。

    有時是個身材魁梧的白發老者，有時又化為慈眉善目的僧人，有時變成一個神光繞體的妙齡女子，有時又化作一名白衣飄飄的年輕劍修。

    到最後，這道人影終於停下腳步，變幻無常的麵容，也定格在了一個樣貌普通的光頭男子。

    “你終於來了。”

    虛無深處，傳來一道淡漠無比的聲音。

    光頭男子眼中露出一絲既迷惘又熟悉的神色，沉默不語。

    “我該如何稱呼你？普惠神僧、軒轅明、徐遠山、冷昊蒼……”

    虛無中的那道聲音，接連出了幾十個名字，其中甚至包括了好幾位神王，最後才淡淡一笑道：“還是叫你張九？”

    被稱作“張九”光頭男子，那雙毫無情緒波動的冷漠眸子，隱約有兩道金色火焰閃過，目光中那一絲迷惘之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輕聲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一名身穿青色儒衫的中年男子，從虛空深處走了出來，笑道：“雖然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不得不，你這一招瞞過海，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張九”淡淡一笑，道：“為了贏你這一手，付出的代價實在有點大。”

    中年男子嗤笑道：“不過是損失了幾萬個神國空間，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元神而已，你不虧，我曾經一度以為，你是親自化身為棋子下場，沒想到還是看走眼了。”

    “張九”歎了一口氣道：“如果不把戲演得逼真一些，如何能瞞得過你，如今我已經在你麵前，你那千萬道分身，也該回來了吧。”

    中年修士笑道：“刻意為你而舉辦的選大會還未開始，我現在回來豈不是有點早了？你企圖通過這樣的手段重修肉身，我自然願意助你一臂之力，連你那幾個化身都沒有打殺，甚至還冊封了幾名神王，任由他們布局，不就是等著這一到來。”

    “既然你願意演戲，我又豈會吝惜搭台。”

    青衫男子輕輕一揮手，在他麵前立刻出現了一個透明圓球，麵漂浮著無數的微氣泡，若是放大來看就會發現，每一個氣泡居然都是一個宇宙的縮影。

    修真世界和科技文明之間的戰爭，在這些氣泡中不斷循環上演，周而複始。

    而神河則從始至終隻有一條，高高懸掛在這些宇宙的頭頂上。

    但絕大多數情況下，修真世界都取得了最終勝利，徹底把科技文明抹殺，而在極個別的宇宙中，科技文明雖然研究出了能夠對抗神河的超級武器，卻根本沒有使用的機會。

    無數個張九，經曆著一次又一次的穿越，命運各不相同。

    有的還來不及施展抱負，就被某個修士一劍斬殺，有的穿越之後性情大變，利用自己的穿越者優勢，過起了錦衣玉食、溫懷軟玉的生活。

    還有的則為了聯合各個國家對抗修真界，一直疲於奔命，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唯獨在某一個宇宙內，張九得到諸多幕後大人物的幫助，實力一路突飛猛進，隻要等待選大會召開，拿下第一名，取得那塊星空殘圖之後，就可以邁出最後那一步，成為能夠和神帝正麵抗衡的存在。

    而在這些宇宙泡影中，都能看到一個身穿青色儒衫的中年修士身影，默默盤坐在一顆藍色星球上，似乎在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張九”微微皺起眉頭，道：“連這也被你看穿了？”

    中年男子笑道：“你這道蘇醒的元神雖然強大無比，但並非主要元神，想用這樣的手段讓我上當，是不是太膚淺了一點。”

    他何嚐不知道，真正的威脅並不在於眼前這個殘魂，而是那具新生的肉身。

    兩個月前，當這道元神被故意喚醒的時候，中年修士就看透了這一步棋的奧妙所在，棄車保帥，瞞過海。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他毫不猶豫將元神分散，投射到億萬宇宙之中，阻擊那枚真正的棋子，或者是下棋人。

    如果此刻自己真的召回投射在億萬宇宙中的那些化身，就為了斬殺眼前這道元神，反而才落入了圈套。

    到那時，那具肉身將毫無阻礙進入古戰場接受傳承，成為新一代神皇，一切又將回到原點重新開始。

    “不錯，確實有些膚淺。”

    “張九”點了點頭，道：“可是如果不做得膚淺一點，你又怎會上當呢？你現在不是不願回來，而是根本回不來。”

    “為何回不來？”

    中年修士淡淡一笑，道：“若是三百萬年前，你我不曾有過那次交戰，你當然有能力困住我，可如今你憑借著殘缺元神所創立的這些神國空間想要留下我，豈不是癡心妄想？”

    下一刻，形勢突然轉變。

    中年青衫修士，似乎察覺到了什，想要從那些宇宙泡影中脫身，卻發現被一股無形的時光之力困在麵，根本無法走出來。

    那顆蔚藍色星球，突然由古戰場遺址，變成了一座地牢籠。

    “張九”麵無表情地道：“現在的我，自然無法留住你，但三百年萬前呢？”

    他伸手一撥中年修士手中那個透明圓球，時光長河開始倒流。

    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十萬年……

    到最後，所有的宇宙泡影，都回到了三百萬年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