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不對，這應該叫做物盡其用。隻要發揮了作用就行了，何必拘泥於形式和原有價值呢？”顧南英狡黠地眨了眨眼，眼眸中似有整個星空，如一闕流光溢彩，讓黑夜頓時黯然失色。

    不曾料到女人還會有新的解讀，孟澤已經伸手去解救那麵紫檀木座祁陽石喜上眉梢硯屏。

    畢竟這帕巾他多得是，何況是已經髒汙了的，丟了就是，何必大費周章去清理。

    即便聽到顧南英的話後，讓孟澤越發好奇地想探知她神奇的大腦，卻也動搖不了他解救硯屏的決心。

    “誠然如阿英所，這帕巾已經物盡其用，沒有價值了，過會兒讓奴才來收拾掉就可以了，也省得阿英自己動手清理。”著，孟澤撩起帕巾的一角，往外一挑，那團皺皺巴巴的明黃色帕巾就被甩在了明淨的地磚上，很是醒目。

    “至於硯屏，書寫作畫時可防止墨汁幹涸，也能護眼；即便作為單純的擺設觀賞，也是極富有意趣的。但當髒汙的帕巾覆蓋在上麵，即便物有所值，也是有辱了它高潔的品格。”

    “陛下的意思就是，妾不僅大材用，還玷汙了這塊硯屏？而這帕巾就因為沒有高潔的品格，用完就可以扔？”顧南英簡直覺得匪夷所思，她可以理解偶爾兩人因為出身不同導致的觀念不一致，可是孟澤這樣的解釋也太牽強附會了，“那陛下先前將髒汙的帕巾丟入蓮缸，還玷汙了妾的睡蓮呢。”

    睡蓮總比那祁陽石品格高潔多了吧，他還不是照樣扔，連看都不看一眼還？

    孟澤並不願意同她繼續這個問題，在這種事上非要爭執個對錯本來就毫無意義。

    “那朕賠你，你想要太液池的睡蓮還是蓮花池的夏荷？”

    顧南英也並不是真的想要與孟澤進行爭論，畢竟她不是國子監的學生，也不想靠著研究硯屏和帕巾成為一代學術大儒，隻是發現自己所在意的東西卻被孟澤棄之如敝履，有些不好受罷了。

    這也不得不男女的思維的落腳點確實不同。

    雖然青花開片裂紋釉陶瓷蓮缸擺件內的兩尾錦鯉並非是孟澤特意安排的，可是這一月來她一直這樣誤解，一時轉不過彎來是一方麵，更多的是她固執地想要堅守自己所在意的，所以才不願再有新的錦鯉或是孔雀魚來同它們爭搶地盤。

    就像是這芙蓉居，她一人偏安一隅也就當作不知道孟澤流連在別的宮，可若是有朝一日，孟澤讓旁人住了進來，當著她的麵親親熱熱，她是絕不樂意的。

    她顧南英出身家戶，父親不過是個太醫院院正，的好聽是妙手仁心、神醫再世，可白了就是皇家的奴才，如何比得上朝堂上那些生來就是貴族還手握權力的朝臣呢？

    那些合乎孟澤心意的就好像是這紫檀木座祁陽石喜上眉梢硯屏，雅致而高人一等；而她和顧家呢，就像地磚上的明黃色帕巾，需要用到的時候拉出來，用完就隨手丟棄，也沒什心疼的，反正很快就有新的替換上來，層出不窮、屢見不鮮。

    意識到自己竟然連這樣細的事物都會忍不住代入比擬的時候，顧南英幾欲羞愧地掩麵而逃。

    此刻若是有個地洞，她一定立馬鑽進去。

    她何時竟成了這般模樣？

    尖酸刻薄、強詞奪理，甚至連話都夾槍帶棍、綿藏針。

    就為了這些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