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幾日不隻是長信宮門可羅雀，連朝堂上都是反常的安靜，直到今日。

    “報！”殿外突然傳來一陣疾呼。

    郭德正不知是誰這般大膽，竟然敢在早朝的時候闖入太和門，那群看門的禁衛軍都死哪去了。

    他被迫休養了幾日，也算明白了陛下對自己的不滿。原以為陛下是要提李子上位，可他一回來，李子就主動讓位，根本沒有要奪總管之位的意思，這樣一來反倒讓郭德正捉摸不透了，為此，他行事間也越發恭敬謹慎。

    “何人在外高聲喧嘩！”他懷抱拂塵，尖細的嗓音穿過大殿傳了出去。

    “交州急報！”

    “呈上來！”孟澤臉色一凝，想到這幾日的暴雨，心中早有了不詳的預感。

    “是。”話音一落，來人就匆匆踏進了大殿。

    與朝堂上穿著整潔、儀態高雅的眾朝臣相比，報信人簡直可以是粗鄙不堪。

    隻見他頭上戴著一頂灰布帽子，上衣紮在褲腰，一雙鞋底已經幾乎要掉落的草鞋上沾滿了泥汙，連用草繩纏得密密麻麻的褲腿上都濺滿了厚厚的泥漬，唯一算得上幹淨的就隻有腰間斜挎著的黃色布包了。

    誰也沒料到送急報的會是這樣一個人，比京都郊外田間的老農還不如。

    “這盧牧之實在是不將陛下放在眼，竟然派了這等粗鄙之人來送急報，太有辱斯文了。”光祿大夫忍不住出列拱手道。

    那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快步走到台階前，重重地跪下，然後從黃布包掏出一塊有些粗糙的麻布擦淨了手，這才將仔細包裹好的黃絹取出，高舉在頭。

    “五日前，交州蒼梧郡突發山洪，州牧命卑職快馬加鞭將急報送入宮中。”信使聲音嘶啞卻依然擲地有聲，眾人看不到的眼眸中早已是赤紅一片。

    孟澤瞧了一眼，眉頭就皺緊了，按照常例，這樣入殿算得上是禦前失儀的，可凡事總有例外。

    他瞥了一眼郭德正，郭德正立馬會意，走下台階，從那人手中接過黃絹，仔細撣開才呈給孟澤。

    “臣交州州牧盧牧之奏啟，據蒼梧郡富川、馮乘、謝沐等縣稟報，該縣地居山丘區，因五月二十五等日碧溪山路段山洪暴發，沿山多處村落房屋、道路被毀壞，低窪地帶農作物受淹。現已報到，被山洪浸淹者共十三鄉，受災人口約百餘人，房屋倒塌數十間，其中富川縣情形為最重”

    黃絹上的字跡繚亂，可見是盧牧之情況危急之下匆匆寫就，都來不及找人重新謄寫就遣人送入京都。

    孟澤看罷，就將黃絹遞給郭德正，由他當堂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