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吳甡與孫傳庭一道趕到了沈陽，直接進入皇宮中的鳳凰樓，孫伯綸已經擺下酒宴，待二人入席之後，吳甡打量了一下周圍的陳設，問道:“殿下，這應當是東虜權貴議政的地方吧？”

    孫伯綸微微點頭，:“倒也是對了一半，東虜與咱們大明不同，他們在正殿上朝，但是真正機密的事兒還是在這，召集八旗親貴秘議。”

    “殿下此非人臣所居之地呀。”吳甡提醒道。

    孫傳庭臉色微變，:“吳大人，沒有那嚴重吧。”

    孫伯綸笑了笑，:“吳大人，你方才的有些道理，也算是切中要義，本王召你二人和禮部、刑部眾多官吏前來這沈陽城，就是有關此事。”

    吳甡不知孫伯綸的什，孫伯綸問:“吳大人，禮部是不是在準備太廟獻俘的事情？”

    “是的，儀製已經定下來了，如今東虜國滅，虜酋多被殺被俘，雖有幾個逃竄，卻也成不了氣候，大軍當凱旋，獻俘闕下。”吳甡臉色嚴正，認真道，雙眸之間還有不少衝動。

    對於吳甡和孫傳庭這一代萬曆朝末期成為進士的官員來，東虜就是懸在腦袋上的一把利刃，從萬曆朝開始，萬曆、泰昌、啟、崇禎四朝，大明與東虜，連戰連敗，遼東每每傳來消息，都是土地淪喪，王師遭戮的消息，如今秦王平定遼東，乃是近兩百年來最盛之武功，能夠與之媲美的隻有太祖皇帝開朝定鼎。

    “平定遼東乃是國朝平定叛亂，按照本王的意思，不進行午門獻俘。”孫伯綸認真道。

    吳甡與孫傳庭相互看看，不明白孫伯綸為何如此，如此大勝，午門獻俘正是誇耀武功，提升秦王威望的好時機，按理，秦王應該最積極才是，事實上，大都督府已經參與獻俘禮的籌劃了，現在看來，竟然不是秦王的意思。

    “殿下，獻俘一事，子已經是知曉，這。”孫傳庭試著勸解，實際上，平定遼東最興奮的就是崇禎皇帝，已經多年不參與政務的崇禎皇帝還主動找到軍機處，詢問獻俘、京觀等事，還提出禦駕出京城迎接凱旋王師。

    孫伯綸沒有回答，隻是堅定的搖搖頭，見二人不解，孫伯綸道:“以前國朝對東虜如何定論本王不管，從今日起，東虜之亂，一律按照內賊處置，記著，東虜乃是造反的內賊，而非入侵的外敵，禮部，戶部都要如此處置，特別是史書，更要明確此事。”

    這突入起來的定論讓二人都有些慌張，孫伯綸又道:“萬曆、泰昌、啟三朝還好，與東虜血戰，雖輸卻未曾妥協，本朝屢屢有提出與東虜議和的建議，雖然朝廷從未承認過金國、清國，但是議和本身就是把東虜當成一個國家來對待，你們要知道，那就是變相承認遼東是東虜之土，但這是完全荒謬的，切記，東虜之亂，隻是大明王朝一場地方性叛亂罷了，與秦良玉平定佘崇明和播州之亂一樣！”

    二人恍然明白，這就是大明王朝對於東虜的定位——地方叛亂。

    雖然有些強詞奪理的味道，但是從法理上來講，這確實是一場地方叛亂，畢竟太祖高皇帝時代就定下了遼東之地的疆域，將遼東都司歸於山東布政使司，而更東更北的地方則以奴兒幹都司管轄，雖然奴兒幹都司更接近羈縻性質，但是不能否認此地為大明故土的事實。

    而至於東虜的統治者，愛新覺羅一族，從努爾哈赤的祖父輩開始就是大明守邊官員，既然他們是大明的官員，治下的土地也應該是大明故土，而努爾哈赤甚至還是李成梁的家奴，更是大明子民了，如果把東虜當成一個國家來對待，那就是丟棄了祖宗留下的土地，對於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大明來，這也是完全無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