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著碼頭。

    一隻海鷗急促不安向遠處飛去。水手與搬運工們卻渾然不知。

    海風吹過————路西法的紅色頭發隨著風輕微浮動，隱隱有火星迸出，轉瞬又隱沒在風。

    利維坦的眼睛看著他，那眼神像一片黑色的海。

    黑色的海浪波動著，任何光影都無法在上麵成像，這是一片沒有倒影的死寂之水。

    忽然，在這片絕對黑暗的海上忽有光明閃現。

    陽光照在路西法的瞳孔上，經過微妙的聚焦，投射入這片黑暗之海。

    那光明越發明亮，甚至變得尖銳起來，就像一顆燃燒的星。

    海麵開始蒸騰。

    就在一瞬，億萬滴水從黑海中蒸發殆盡————但這與龐大的海相比，這隻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但是海已經不是那片海了，黑色海水蘊藏的死寂意味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和的水麵。那顆孤星在水麵留下了一個渺的亮點。

    一點就足夠了。

    星，也不再是那顆星了。那種逼人的銳利光芒悄然斂去，消逝於無形。

    孤星懸於海上。

    路西法和利維坦靜靜對立著。

    在他們的目光之間，竟是憑空出現了一個位麵。那個位麵有一片海，一顆星。

    他們不是那隱匿於宇宙大幕之後的“神”，雖然不能創造一個大千世界，但卻都有著屬於自己的世界。

    這就是廣袤宇宙中，超然大物之間的較量。

    “厲害。”利維坦道。

    “餘畢竟沒有看走眼。”路西法微笑道，“不過，這種伎倆————終究是無趣的。”

    “哦？”

    路西法的眼睛逐漸變得光明熾然，奇異的紋路開始遍布他的全身，一對寬大的翅膀從他的背後張開。

    一股強烈的邪惡感從他的身上爆發出來。從頭到腳。

    他的額頭開始凸起，那是一對角。

    “這是海灣。”利維坦道，“水，是我的盟友。我占有地利。”

    “，餘不在乎。記住了，不論何時，餘總是會贏的。”

    “啊，那就有意思了。”利維坦抓抓頭道。

    “，低劣的深淵王，在被餘蹂躪成渣滓前，餘有話要問你。”

    “請講。”

    “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但餘好奇，假若餘恩準你獲得新位麵的定義權，你要創造怎樣一個世界呢？”

    利維坦看著海相接之處，道：

    “我誕生於深淵。深淵的規則就是吞噬。在相互吞噬的過程後，我成為了深淵的最強者。”

    “那時，我發現位麵再也沒有值得我吞噬的東西。於是我開始了沉睡。”

    到這，他笑了笑。他和童飛了謊，他睡過，知道睡眠為何物。

    “在千萬年的沉睡過程，我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我遊到了一個地方，在那有一道邊界。那是一道看不見的牆壁。”

    “那是我做過最可怕的夢。我從夢中驚醒，在深淵瘋狂的遊弋，上下四方的遊弋。”

    “最終，我認清了一個事實：深淵是有邊界的。任何一個位麵，都是有邊界的。這便是‘有限’。”

    他轉頭盯著路西法道：“而我，在那一刻便決定，要創造一個沒有邊界的位麵。在那，我可以自由的暢遊。”

    “愚昧。”路西法道。

    盡管此時，他的雙目已全然化作兩個空洞的光點，但從那雙瞳卻總是散發出一種藐視的感覺。

    “隻要是位麵，便是有限的。於無限中創造有限？異想開！”

    “餘誕生於煉獄，卑賤如爾等，想必從未見過如這煉獄般可怕的位麵。每一刻，千萬億存在毀滅；每一刻，千萬億存在誕生。位麵永遠是有限的，唯有生死輪回不息！”

    “餘最擅長的就是毀滅。”

    “毀滅的愈多，餘對此的理解便愈透徹————此宇宙間，一切皆有終結。一切改變，皆會歸於烏有。唯有保持永，再能完成真正的大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