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急匆匆地趕到警察局門口, 林母正好擁著林奶奶出來, 後麵跟著林爺爺以及孫子阿濤。

    “媽，到底怎回事啊？”

    林母唉聲歎氣道：“一言難盡……回家回家。”

    五人上了林母的車，林奶奶、林葉和阿濤三人坐在車後麵。林葉恰巧坐在兩人中間，無論往那邊瞥都看見一張愁眉不展的憂鬱側臉。

    林葉：“現在能了吧？”

    林母轉著車鑰匙，頭前傾, 注意力放在倒車上, 一言不語。

    坐在她右手邊的阿濤看到大家都悶悶不樂的，氣紅了眼眶, 對著全車人吼道：“不是我弄的！”

    林爺爺雖然疼愛他, 但現在脾氣上來了：“怎不是你弄的？要不是你跟你奶奶搶錢包, 錢包能丟嗎？”

    阿濤：“你們什事都怪我！我無論做什都是錯的，林葉都是對的！林葉學習不好, 你們就讓她搞不著調的東西, 我學習不好, 你們就罵我打我。”著著，自己覺得挺委屈的, 放聲嚎啕大哭。

    寶貝孫子掉金豆子了, 爺爺心疼地伸出滿是皺紋的手，他也不知道怎安慰人，硬硬的聲音中透露一絲刻意的溫柔：“別哭……男子漢大丈夫哭什？”

    阿濤“啪”一聲打掉林爺爺的手，粗糙的大手慢慢地縮了回去。

    “本來就是, 這次過來, 你們在家又是買這個又是買那個給林葉, 她學習辛苦了。我在你們家想吃個麥當勞都不給錢，電視也不讓我看！現在東西弄丟了，要是林葉你們肯定就不怪了，就是我，你們才罵。”

    “我們沒有罵你……”林母用細柔的語調撫慰阿濤道。

    阿濤擦擦眼淚：“就你最假好心！平常一副特別好心的麵孔，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進派出所。你心底指不定多鄙視我。”

    嘿，這熊孩子怎那欠揍。

    林母被他得心寒，扭頭不再看他。

    阿濤繼續自怨自哀：“反正你們就是厚此薄彼，就對林葉好，拿我出氣。我是多餘的，多餘的，好吧！”

    難過的林奶奶聽著她大孫子鬧騰，仿佛又老了幾歲：“阿濤，別鬧。你阿姨是為了我們能找到錢，才來備案的。”

    “那為什要喊警察逼問我？”

    林葉已經大致弄明白怎回事了，自己串聯了下前因後果，給他耐心講明：“問你吧……是為了知道細節……不是……”

    “關你什事，你就偷著樂吧，看我被罵你開心吧。”阿濤直接打斷她，翻著白眼。

    我惹，林葉抄起自己的背包：“你這孩兒怎好壞不分，吃了槍藥啊！”

    “爺爺奶奶你們看她！”

    爺爺：“你姐得沒錯，問你是為了知道……”

    “好，你們都向著她，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就是個惹人嫌的，……”阿濤冷笑著完這句話，扣開右手邊車門的車鎖，一扳手把，跳出車外，林母一個急車，停止。

    後麵車滴滴滴地按著喇叭，一個人從副駕駛座探出頭，破口大罵：“神經病啊！”然後，繞開林母的車，從旁邊車道駛走。

    林母顧不得這些，急忙讓林葉下去追，如果阿濤在這發生什意外，林父林母一家人都難逃責任。

    還好林濤下車時，歪了左腳，走路連跑帶顛的，沒走多遠，讓林葉逮了回去。倆人在馬路上拉扯了好半，不是你抱我，就是我拉你的。凡是路過的行人都駐足欣賞。

    疲憊的四個人加一個掙紮的林濤回到家，此時林父也開完會下班回家了。

    林父一個壯丁在家，林濤也不能逃跑了，直接走到書房去玩電腦遊戲，避開大家對他的批判。

    林葉心力交瘁地盤腿坐在沙發上，其他三個人也坐了下來，或是沉默或是歎息。

    林父滿腹疑團：“究竟發生了什？還有爸媽，你們怎提前來？不是好明來的嗎？”

    林母輕輕地揉著太陽穴：“爸媽怕給我們添麻煩，就瞞著我們去車站買了火車票，自己過來了。路上，阿濤非要拿著媽裝零錢的袋子，結果就弄丟了。”

    “啊？在火車上丟的？怎不找工作人員幫忙？”

    “不是，下車以後丟的。”

    林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媽，你們這些貴重東西就別給阿濤拿著了……”

    林奶奶哀傷地道：“誰不是呢？我也這想的，可阿濤非要拿，能有什辦法。火車上，一直看著倒沒出什事，這一下車，我跟你爸在公交車站想著路怎走，稍一不留神，他就把包丟在了那。我跟你爸也沒社保，全靠每個月六百塊錢的養老保險過日子，這丟了三千塊錢……”

    林奶奶捂住胸口，難受極了。

    “別難過了，這三千塊錢等會我補給你。再，我每個月不是還給你們打錢嗎？”

    “你媽把錢全存銀行了，我們年紀也大了，怕以後有個什事，需要錢……”

    “媽！打給你們的錢就是給你們花的啊！我不在你們身邊你們也不能這扣過活！”林父從林爺爺的口中，第一次知道他們在老家這樣子，每次回去都是大魚大肉，他也就從來沒想過爸媽過得是什樣的日子。六百塊錢一個月，平均二十塊錢一，還要交水電氣費的……

    林奶奶搖頭道：“我們兩口吃飯也花不了多少錢，我平時還能有閑錢打打麻將，要你什三千塊錢……”

    林葉前世知道林奶奶和一群老頭老太太們打一兩塊錢一底的麻將，一下午輸贏也不超過二十。

    “再了，我哪是因為沒錢花難受，我是覺得丟了這多虧心啊，你的時候，你爸一個月的工資才二三十塊錢……”

    “爸媽，你們別想了，我等會找找人，讓派出所民警效率高點，給你們找回來。”

    林爺爺林奶奶燃起希望之光：“能找得回來？”

    “肯定可以，你們還不相信兒子嗎？”

    “對對對，你是個有出息的”林爺爺林奶奶想到二兒子現在混的不錯，車子房子都有，便對他相信了些，認為他肯定能找到關係。

    經過林葉一家三口的勸慰，林爺爺林奶奶心態好了很多。

    林父這才道：“媽，以後我給你的錢你就花掉，不夠我再打！”

    林奶奶笑眯眯地：“知道啦知道啦。”

    “爸，你也是。”

    “誒！好！”

    ……

    之後，林葉帶著爺爺奶奶去客房收拾行李，留在客廳的林母揪著林父的胳膊：“你找誰疏通關係啊？”

    “能找誰？在公共汽車這種公眾場所丟了，一沒監控，二沒認識的人，你找皇帝都沒用，我過兩從錢包拿三千塊錢給他們就找到了，這事就結了。”

    林母茅塞頓開。

    晚飯林母沒來得及做，偏偏阿濤又不願意出來，林母和林父便從區門口飯店炒了幾個菜端回來。

    “葉寶，你去叫阿濤出來吃飯。”在廚房裝作很忙，數碗筷的林母對林葉道。

    林葉走去書房，開門，門鎖了。

    敲了半門，既沒人話也沒人開門，林葉站在外麵，無聊的一人單機。

    “開門啊！開門啊！開門啊！”

    好半，林葉突然想到。

    “不開是吧？行，你也就是個不敢麵對錯誤的膽鬼。”

    “啪嗒”門果然開了。

    阿濤憤怒地看著林葉：“我不是。”

    “你不是就不是嗎？事實勝於雄辯，吃飯了，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我不吃。”

    林葉沒有勸他，轉頭就走，林父跑來叫他亦是得到如此答案。

    後來，四人吃上香噴噴的米飯，沒有一個人叫他。

    林爺爺林奶奶於心不忍，多次忍不住要開口，林父用眼神及時製止。

    阿濤一個人躲在書房，聽到客廳幾人的歡聲笑語，肚子越發的餓了。

    他默默地走到客廳角落，等了幾分鍾，沒人注意到他，他又往前走了幾步，林父第一時間看到他。

    “吃飯嗎？”

    “我……”

    林葉：“阿濤他跟我他不吃。”

    “誰的？”林濤快步走過去，坐下，拿起桌上的米飯大口大口的吃下肚。

    飯後，直接當林葉家是自己家，從冰箱拿出冰棍兒睡在沙發上便看電視邊吃，好不自在，冰棍化的糖水順著嘴巴滴到沙發上。

    林父洗完澡，關了電視機，阿濤疑惑地看他。

    “阿濤啊，要不要跟叔叔進行一些男子漢之間的談話。”

    阿濤：“不要。”

    拒絕後，舔了一口冰棒，拿過遙控器，又打開了電視機。

    林父拯救中二少年計劃宣告失敗。

    “怎樣？他怎？”林父進客房後，大家關切地問道。

    林父搖搖頭。

    林奶奶：“唉……我就知道……這孩子現在變成這樣就是給建民他們慣的！”

    林爺爺：“阿濤本性不壞，也沒什大事，現在都結束了，要不就算了吧。”

    林奶奶：“算了？”

    林爺爺：“是啊，要不然阿濤又哭……”

    林奶奶拍掌：“也對，阿濤又哭又鬧的，在這給你們弄出什亂子來，你大哥夫妻倆會不依不饒的，還不好收拾。”

    “可是，我覺得阿濤還，應該要教育……”林母真的很擔心這孩子以後會長歪。

    林爺爺皺眉：“美英，孩子你兩句你還記仇了？”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濤他性單純，話沒有遮攔，肯定沒有那個意思，你別和孩子置氣。”

    “不是的，爸……”

    “你也別解釋了，晚上吃飯都不願意喊他，他就呆幾，馬上就走，你要是不待見我們，我們明就回去。”

    林母哪敢接著下去，把林父推了出來，她這才體會到媳婦果然就是隔了一層。

    回了臥室還依然悶悶不樂的。

    “你，我這招誰惹誰了？”

    林父給林母捏背捶腿：“老婆，你消消氣，消消氣。”

    林母：“我怎能不生氣？”

    林父接著手的動作：“爸媽人你知道，性格老實。你看，從不讓我們操心，今還瞞著我們自己過來。也就是遇到阿濤，我爸才這樣……”

    “孫子是寶貝，我們就是草嗎？”

    “他們就來這幾，你忍忍……”

    “爸媽就算了，但阿濤我是真的覺得不能這把他養廢了啊……”

    林父沉思道：“我已經想過了，等過個兩年就讓他去當兵，好好磨練一番。”

    “大哥和嫂子能答應？”

    “當兵回來有十幾萬，肯定會答應的。”

    “那就好。”

    “爸媽，我進來啦！”剛洗完澡的林葉在房門外敲敲房門。

    “進來吧。”

    “你們在聊什呀？”

    “我們你在家少惹林濤，過不了幾，他就回去了。”

    “我知道，你們放心吧。”

    “行，今玩了一了，去休息吧。”

    林葉走後，主臥室燈熄滅了。

    林爺爺林奶奶也陷入了夢鄉。

    唯餘客廳的燈還大亮著。

    林濤哭唧唧地朝電話：“媽！今叔叔阿姨他們欺負我，罵我！”

    “什？”

    “就爺爺奶奶弄丟了錢，然後他們就責怪我沒看好，一直教訓我，嚶嚶嚶……”

    “別哭別哭，乖兒子。你那邊聲音怎這？是不是不敢話？”

    “嗯嗯……嚶……”

    ……

    第二一大清早，林父剛開手機，手機就湧現好多條未接來電短信提醒。

    林父趕緊聯係，掛完電話，陰沉著臉。

    洗完臉出來的林母問林父：“怎了？”

    “林濤跟哥哥嫂子倒打一耙。”

    “啊？”

    “我們打他，嫂子他們來找我撒氣……還葉寶飯都不讓他吃，要我們好好教育葉寶怎當個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