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剛過, 德惠帝便下旨冊封了一批權貴子弟成為王侯爵位的法定繼承人。
其中自然就有蕭凜, 他正式成為了康王府的世子爺,蕭茉被冊封為茉郡主, 而“一直未歸”的蕭川則“默認”為放棄郡王的爵位, 依舊稱公子。
與蕭凜同時被冊封的還有平西侯府柏辰的大哥柏興邦、伯府大少爺何文俊等。
新年新氣象, 好事要成雙。
蕭凜成為世子的同時,柏辰也收到了吏部下發的升遷文書。
文書中稱,由於他聰慧機敏,沉著冷靜,協助上司屢破奇案,特別提拔為大理寺司直。
從表麵上看, 隻是將他由從八品提升為正七品, 但其中的意義卻是巨大的。
錄事是內勤,做到頭也就是主簿,幾乎沒有上升空間。而司直卻是有審案權的, 在必要的時候還會代替他的上司大理寺正去各地複審疑難案件,如果表現優異的話,上升空間會非常大, 前景也比較廣闊。
可以, 這就是柏辰真正想要走的道路。
走上這條道路, 自然是比之前更忙, 他上任沒幾便要與新任上司一道去京城的下轄縣複審一樁懸案。
柏辰隻來得及請蕭凜去望月樓吃了一頓慶祝二人心想事成的飯, 第二日便隨著盧大人匆匆離去。
這一走, 五六日之後才會回來。
……
夜涼如水, 安靜無聲,屋子縈繞著凝神靜氣的檀香,蕭凜的眼睛卻睜著,始終難以入睡。
他最近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焦躁,心情也變得有些低落。
而這些令他百爪撓心的情緒,就算在他腿傷最為嚴重,每日疼到想死的時候都從未發生過。
他從便比別人更堅韌,更冷靜,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以,他很少有慌亂的時候。
但他卻在聽到柏辰“差不多也是時候合離了”的那一刻,慌了。
他的心就好像被誰突然攥了一下,竟然連手都抖了一下,差點將杯中的酒顫出來。
“現在這樣不好?”他下意識就想這問。
突然要改變現在的狀態讓他莫名恐慌起來,但對上對方那雙清澈又信任他的眼睛,他還是住了嘴。
最後他將話題搪塞過去,卻讓自己落下了心病。
尤其是當柏辰離開京城離開王府的時候,這種心病仿佛更厲害了。
空落落的,煩躁,無處安放。
左右睡不者,蕭凜幹脆起身了。
露台上已經放上了幾盆觀賞梅,樸素而蜿蜒的樹枝上火紅的花朵在傲然開放。
春寒料峭,可他的內心卻非常焦躁,連一絲寒意都感受不到。
他站在那,黑暗中的王府隻看得見星星點點的燭光,猶如夜空中依稀可見的星辰。
還記得前幾日的元宵佳節,他與柏辰一道去賞了花燈。
他以前覺得元宵看花燈,猜燈謎是一件頗為無趣的事情,市集中人群接踵摩肩,與其是看燈,還不如是看人甚至柳如風邀請他去的時候他都婉拒了。
但他在柏辰的遊下,卻答應了去看看。
他陪著柏辰逛了廟會,看了燈,還與旁人一起,討論猜謎。
圓月當空,各式花燈璀璨美麗,猶如綿延不斷的星海,看著街上一對對麵帶幸福的年輕人,蕭凜覺得自己似乎也感染上了這種愉悅。
走在他身旁的人教會了他,看待事物不能太偏頗,高山雪蓮與山間野花野草,都值得被喜歡,被欣賞。
但這個人卻要與他合離了。
蕭凜歎了口氣。
……
不知不覺,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他竟然在露台上站了一夜,思緒萬千,心潮起伏,卻又依然雜亂無序,令人煩躁難忍。
第一次失眠到亮,就算殘疾腿疼發作的時候也從未有過的體驗。
蕭凜心煩意亂,決定用最原始的方式消耗自己的能量練武。
他來到院中,不由得就朝風雨樓那邊看去。
在以往,柏辰這個時候已經在鍛煉身體,他根骨不佳,卻比誰都努力。
蕭凜也曾看輕他,以為他這樣的底子練不出什名堂來,沒想到他竟然進步如此神速。
世上最怕認真二字,也最怕認真之人。
鬼使神差般地繞過竹林和假山,走到了柏辰平時鍛煉的地方。
牆邊的幾對石鎖靜靜躺在那,從最開始的石鎖慢慢變成現在的大石鎖,見證著柏辰從手無縛雞之力變得強壯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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