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業被人扔到了一間黑魆魆的屋子，同他一起的還有其他幾個男孩子。他們一路上已經相互認識了, 最的隻有八歲, 最大的十四歲, 朱宏業排行老二, 十三歲。

    等幾個壯漢走了之後，屋子就響起了抽泣聲，此起彼伏。

    朱宏業這些都瘦脫了相, 原本穿得還有些緊的衣服，如今卻鬆鬆垮垮地係在身上, 尤其是臉上, 原先圓潤白皙的臉蛋已經凹陷下去，之前被肉堆的眼睛也展露出來，雖不大，但卻是一雙極好看的丹鳳, 隻是他如今麵容稚嫩，尚且看不出來風采。

    “都別哭了，兩條路，要逃, 要認命。”此番遭遇太多事情，他早已不是那個懵懂愚鈍的朱宏業了。

    朱家被滅滿門那夜，他因為白纏著季長軒去了雲霄山莊練武場, 晚上又纏著季長軒跟他一起睡, 結果季長軒狠心拒絕, 他就傷心地跑到江邊吹了一夜的風, 這才幸運逃過一劫。

    第二他還沒回府，就在不遠處看到有人往外抬屍體，還隱約聽到他們的對話，是終於可以向京城那邊交差了。

    所以朱家的仇人一定在京城！

    朱宏業不是沒衝動過，他恨不得衝上去撕碎他們，與他們同歸於盡！可是一想到一家人慘死，他就遏製不住複仇的火焰。

    他指甲都摳斷了，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向雲霄山莊尋求幫助，可就在這時，他聽到那些人提到了自己。

    “朱家不是還有個長孫？”他們的情報是這樣沒錯的。

    “這，還有漏網之魚？派人去找。”

    他根本就來不及痛哭，要不是他對這兒的地形熟悉，迅速躲開了他們的追尋，不定早就命喪刀口了。不過這一來，雲霄山莊就去不得了，不能因為自己給他們招來禍患。

    在山麵躲躲藏藏了幾日，他最終餓得受不了，才恍恍惚惚從山的另一邊走了出去，那時候他已經髒亂得不成樣子了。

    以前在江陵城玩樂的時候，他聽了很多江陵城外的故事，他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是去往京城的，而朱家的仇人就在京城。

    沿途乞討了幾日，因為夜間寒涼，再加上心中恨意難平，他一下子就發了病，倒在了路邊。

    等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跟好幾個相貌清秀的男孩子待在一輛馬車。

    經過觀察，他發現這輛馬車是去往京城的，而且是要將他們送入那種地方的。江陵城大大的街巷他都逛了個遍，對那些紅樓畫舫不可能不懂，他想過逃跑的，但剛逃出去就被人捉回去毒打了一頓。

    “又不是沒逃過，逃不出去的。”一個今年剛滿十歲的孩子忍不住癟嘴哭了起來，“我想爹娘了。”

    朱宏業紅著眼眶，哽咽道：“我也想他們了。”

    這時候，屋門被人推開，屋中燈火點亮，幾個孩子看到麵前站著一個妖嬈男人，男人身後還跟著兩個打手。

    男人冷冷的目光在他們臉上逡巡，像是在打量貨物一樣，而後倏地笑了，精致的妝容盡顯風塵之氣。

    “告訴叔叔，你們幾歲了？叫什名字？一個一個來。”他伸手指了最邊上那個涕淚橫流的八歲孩子，“你先來。”

    那孩子抽抽噎噎回答了問題，男人目光又落在了第二個孩子臉上。

    朱宏業是最後一個，當男人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隻覺得仿佛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樣，背後直冒冷汗。

    “我叫褚紅夜，十三歲。”他低垂眉眼，攥緊了手，紅夜紅夜，就是為了告誡不能忘記朱家被鮮血籠罩的那晚。

    男人聞言，細細打量了他幾眼，見他眉目秀氣，那雙丹鳳眼頗具神/韻，唇薄鼻高，神色還算鎮定，比一般清秀糯軟的美少年多了些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心中頓時極為滿意。

    問清了“褚紅夜”這三個字怎寫後，男人便更加滿意，“這名字與我們這倒是般配得很，真是有緣，不用改了。”

    很多倌都會被改名字，或者取一個符合身份的名字，這是風月場上的慣例。而“紅夜”二字深得他心，完全不用改動。

    “你們兩個，將他們帶下去沐浴梳洗，至於紅夜，我親自帶走。”

    朱宏業忐忑不安地跟著男人，他沒想過硬碰硬，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之前，馬車駛進巷子口的時候，窗簾被風吹起一個角，他似乎在燈火闌珊處看到了蕭凡，但因為嘴巴被堵住，沒法呼救，又被迫喝了藥，四肢無力，衝不出馬車，大概是他求生欲太強，情急之下居然能趁看守的人不注意，將他一直隨身帶著的老虎丟到了外邊。

    那日他們一家去雲霄山莊談論姑姑和鐔二叔婚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鐔二叔是定國公，回府後，他就被爺爺和爹教育了，這才知道鐔二叔的官做得很大，隻有皇上能管他。

    如果蕭凡能看到並請求鐔二叔來救自己就好了，要是沒看見，那就當他將過往全部拋掉，從此隻是褚紅夜。

    臥雲樓對麵的酒樓雅間，蕭凡捏著老虎，滿臉焦急之色。

    不一會兒，劉衛攜一股涼風進了屋子，向蕭居瑁和鐔時觀稟報道：“根據蔣公子的敘述，屬下的確在臥雲樓後麵發現了異樣，他們偽裝成普通人家，而那些被拐來的孩子就成了家中的子侄。”

    “宏業哥一定也被拐進去了！”蕭凡一雙濃眉緊鎖，“皇叔，二叔，我們可以去救宏業哥？”

    蕭居瑁聞言問鐔時觀，“雲霄山莊寄給你的信，不是朱家被滅滿門？”

    鐔時觀頷首，“確實是這的。”

    蕭凡道：“宏業哥跟我過，他家長輩不太管他，他喜歡在外麵玩，不定就躲過去了。”

    蕭居瑁“嗯”了一聲，“有可能。”他抬首看向劉衛，“你們的人能否潛進去？”

    劉衛遲疑點頭，“回皇上，可以是可以，不過他們暗中有人監視，我們方才差點就被發現了，一個不慎，便會打草驚蛇。”

    蕭居瑁蹙了蹙眉頭，這臥雲樓果然大有來頭，僅憑萬府，還沒這大的能力。

    “那萬鵬可有動靜？”

    “屬下正要稟報，萬鵬剛剛去了臥雲樓。”

    蕭居瑁笑了笑，“朕隻是放他們出營與家人團聚，但沒可以流連風月，你去威遠侯府，告訴陳鋒來抓人。”萬鵬傷了蔣淩命根子的事情，陳鋒不好在訓練營算賬，現在萬鵬犯了錯，這下總可以了吧？

    劉衛領命下去。

    蕭居瑁站起身來，“走，我們也去臥雲樓湊湊熱鬧。”這句話是對著鐔時觀的，不包括蕭凡和丁然。

    蕭凡睜大眸子，可憐巴巴道：“皇叔，你們能救出宏業哥的吧？”

    “可以的，”蕭居瑁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你先和你師父回府，不用擔心了。”

    蕭凡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忙，隻好與丁然一起回了府。

    臥雲樓。

    萬鵬這段時日在訓練營待著，一直沒法泄火，想到今夜一過，明日又得回訓練營，便與幾個狐朋狗友來解解饞。

    好像最近又來了一批新人，都是沒破瓜的雛，就等著他們來爽幾把。

    萬鵬等人作為這的常客，自然受到鴇父的熱情招待，鴇父抹著胭脂，身姿如柳，媚眼如絲，軟聲道：“幾位公子好久都沒來了，郎君們可日日念著您們呢。”

    “還不是因為朝廷搞了個訓練營，累死累活，哪有在這兒舒坦？”萬鵬旁邊一個公子哥著抱怨的話。

    “那今晚就讓你們舒坦舒坦。”鴇父領著他們上了二樓房間，等他們坐下後，親自給他們倒茶，問道，“不知幾位公子想要點誰的名字啊？”

    萬鵬道：“聽你們新弄來了一些，不如弄過來瞧瞧？”

    鴇父笑得燦爛，“萬少爺消息還真是靈通，不過，那幾個都是今剛弄過來的，還沒調/教過，怕是不會讓您盡興。”

    萬鵬嗤地一笑，“本少爺就喜歡清清白白的，那些沾了脂粉氣的，已經膩了，你去將最周正的帶過來。”

    他可是憋了這多，不好好放縱一下怎行？那些經過調/教的反而不夠勁兒，就是見血才夠味兒。

    臥雲樓後頭的院子，朱宏業已被拾掇得幹幹淨淨，那個男人特意替他找來一件紅衣，給他穿上後，露出了極為滿意的笑容。

    朱宏業從記事起就不怎穿紅衣了，因為他體型較圓潤，穿紅的不太好看，準確來，是穿什顏色都不好看，因為紅色太亮麗了，他是壓根都不會穿的。

    “紅夜就該穿紅色的。”

    他如今瘦了下來，身材修長，眉目俊秀，氣質不俗，一雙丹鳳眼生得極好，再加上膚色白皙，一襲紅衣襯得他越發俊俏，若不是臉上的稚嫩之氣衝淡了幾分昳麗，壓根不輸臥雲樓當紅的頭牌。

    他在男人眼中已經是一棵極具價值的搖錢樹了，若是加以培養，日後一定令那些公子少爺趨之若鶩。

    “藍爺，萬公子要今新來的去陪，要最漂亮的。”

    門外的聲音驚醒了藍爺，他目光一厲，“今日送來的還沒管教，怕是會壞了他的興致。”

    “萬公子了，就要這樣的雛。”

    藍爺望著麵前懵懂的朱宏業，眼底有些舍不得，他心知萬鵬的那些玩法，萬鵬那群人不是要發泄男人的欲/望，他們是要逞獸/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