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居瑁望著階下不可置信的萬鵬, 心雖樂, 麵上卻絲毫未顯。
“怎不了?”
萬鵬卡住的腦袋終於重新運轉起來, 他目眥欲裂,胸腔之中也不知是驚懼還是惱怒更多一點, 竟然直接衝著蕭居瑁瞪目大喊:“是你!你是故意的!”他終於想通了,這一切不過是這皇帝一手策劃的!
他是想明白了,可其他人卻完全不知所謂,都覺得這萬尚書之子莫不是瘋了,竟敢對皇上如此大呼叫, 褻瀆家威嚴!
蕭居瑁還未開口,定國公就慢條斯理道:“與臥雲樓勾結拐賣孩童、私自販賣垠草、意圖謀害朝廷命官,如今在大殿之上又對皇上大不敬, 萬鵬, 你還有什可的?”
“不是我!”萬鵬驚懼大喊,“跟我沒關係!我跟臥雲樓沒關係!”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經被皇帝看到了, 他再怎解釋,都無濟於事, 隻是, 他還想為自己爭取些希望。
“定國公與威遠侯親眼所見, 難道還有假?你的意思是,他們二人合謀誣陷於你?”蕭居瑁微笑反問。
這可真是個笑話。
除了萬, 其他大臣都在心嗤笑, 定國公與威遠侯位高權重, 哪會合謀跟一個無名卒過不去?更何況, 他們二人與萬鵬根本就無冤無仇。
萬鵬頓時無話可,他知道自己這時候什都是蒼白的,他忍不住看向同樣跪在地上的老爹。他爹自從他進殿來,一句話都沒過,就這跪在地上,沉默看著自己踏入深淵。
蕭居瑁見他默認了,便道:“先押入牢吧。”
萬鵬現在雖已是枚棄子,可他知道不少內/幕,甚至有可能知道一直在背後操縱江南和京城的人是誰,所以,他們不定能夠從萬鵬嘴掏出點東西來。
萬鵬咬咬牙,他不甘心成為棄子,他不願被丟進大牢等待斬首,他是被迫走上這條路的,憑什出了事情要他擔著?雖皇上他們已經知道臥雲樓背後另有其人,但他自己的死罪是逃不了的。
可是,爹不替他話,他還是想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反正到最後,萬家也是被舍棄的存在,皇上他們下一步一定是查探萬府。他寧願在牢待一輩子,也不願意就這死了。
“皇上,罪民已知自己死罪難逃,可罪民想請求您一件事,若是罪民將自己知道的都供出來,能否免了死罪?”
眾臣嘩然,這萬鵬還真敢!
蕭居瑁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萬鵬,你昨夜要殺的可不僅僅是定國公。”
萬鵬張了張口,他是怎都沒料到站在定國公身邊的就是皇帝,他更沒料到,昨晚的一切不過是皇上的甕中捉鱉之計。
“不過,你若真的立了大功,朕可留你全屍,讓你死得痛快些。”
萬鵬的所作所為,隻要蕭居瑁願意,完全可以判個淩遲或者屍首相離,相比於這兩種,是個人都會選擇留全屍的絞刑。
而怎死,全在蕭居瑁的一念之間。
萬鵬想得很清楚,他要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又或者,他不是無私的,他不願一個人死,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正欲開口,一邊的萬就突然道:“陛下!臣有罪!臣一時鬼迷心竅,做下這等理不容的惡事,臣該死!臥雲樓的事情都是臣一手謀劃的,就是為了多賺些銀兩,萬鵬所作所為都是罪臣命令於他,他不敢不從!”
蕭居瑁皺了皺眉,“萬,你真以為朕是孩子,那好騙?就憑你們萬府,有這個能力悄無聲息販賣運送垠草?有能力豢養那多死士?你若是再狡辯,待事情查清後,朕誅你九族!”
萬頹然伏地,老淚縱橫,即便他不,他們萬家也會像江南朱家一樣,萬劫不複。
萬鵬目露譏嘲,“爹,還是兒子來吧。”他斂目看向光可鑒人的地麵,“皇上,罪民及萬府隻是被人用垠草控製了,不得不做出這些事情,還望皇上看在萬府迫不得已的份上,放了萬府其他不知情之人。”
蕭居瑁略圓的眸子生出些許銳利,“是誰?”
萬鵬緩緩開口道:“蔡國公府。”
蕭居瑁頓時蹙起了眉頭,食指在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擊著,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朝臣也俱不可置信,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畢竟蔡立在江南為禍多年,跟蔡國公府在背後支持不無關係,雖然上次蔡立一案,未能波及蔡國公府,但蔡立斬首後,蔡國公就稱病告假,沒來上朝了。
整個蔡國公府從昔日的門庭若市變成了如今的門可羅雀。
所有人都認為,蔡國公府是被蔡立拖垮了,畢竟刑部在調查過程中並未發現蔡國公府的異常,可是今日大殿上,萬鵬居然蔡國公府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
“汙蔑公爵,罪加一等,你可知曉?”蕭居瑁沉聲問道。
萬鵬點點頭,“罪民沒必要謊,臥雲樓的動向一直是由蔡駿掌管,我們有時也會私下一起玩樂。”
蔡駿是蔡國公的長子,如今任巡城禦史一職,負責京城各個地方的治安管理,雖職位不算高,但要影響城門貨物進出,應該不算難事。
蔡立在江南興風作浪,如果萬鵬的屬實,蔡駿在京城為非作歹,這一來,蔡國公府確實不幹淨,不定頭的水還深得很。
“可有憑證?”蕭居瑁總有種怪異之感,可又不上來,似乎有一層紗隱藏了許多事情,能浮上來給他們看到的,不過是一種障眼法。
萬府是這樣,也許蔡國公府也是這樣。
萬鵬捏了捏拳頭,道:“他身上有一個信物,一直隨身帶著,是一枚印章,印章底部刻著垠草圖案。”
蕭居瑁聞言果斷下令:“陳鋒,你帶著朕的口諭,立刻去抓捕蔡駿,帶上乾坤殿。”
萬鵬卻搖了搖頭,“昨夜風聲走漏,他或許不會帶在身上了。不過,他可能會藏在一個地方。”
“什地方?”
萬鵬張口道:“他書房桌案下有一處暗槽,就在那麵。”這還是他有一次去蔡府,無意間偷看到的。
蕭居瑁頷首,“陳鋒,你帶兩撥人,抓捕蔡駿的同時,去蔡國公府搜查。”
陳鋒領命下去。
時間慢慢流逝,蕭居瑁就坐在龍椅上等待,他沒退朝,大臣們也不敢走,隻好兩股戰戰,堅持站在殿上。
不多時,陳鋒就回來了。
“回稟陛下,微臣確實在蔡駿書房搜到了一枚印章,隻是,蔡駿就在我們去之前,死了。”
趙全從他手中接過印章,遞到蕭居瑁麵前,蕭居瑁看了看,與萬鵬所,別無二致。
“怎死的?”
蕭居瑁將印章放回趙全手,心想,若蔡國公府當真是罪魁禍首,那他們也不至於將蔡駿殺了,虎毒還不食子呢,蔡駿的死更加證實了他的某種猜測。
“大理寺徹查此案。”
大理寺卿邵正榮出列領旨。
既然萬鵬隻知道蔡國公府,蕭居瑁也沒什好問的了,直接退了朝,來到禦書房,沒忘記叫上鐔時觀與陳鋒兩人。
令趙全給兩人賜座後,蕭居瑁坐直了身體,先是問陳鋒:“你今日去蔡國公府,可有什發現?”
陳鋒想了想,回道:“恕臣愚鈍,沒能發現異常。”
“那以你對蔡國公府的了解,他們有無這樣的能力,豢養那些死士?培養死士並非短時間可以做到的,先帝在位時,蔡國公還為我蕭國打了幾場勝仗,分明是個忠君愛國之人,朕以為,他不大可能那時候就有謀逆之心吧?”
陳鋒深以為然,“微臣雖與蔡國公並無多深交情,但一直以來都對他敬仰有加,微臣也不願相信,蔡國公會是這樣的人。”
蕭居瑁聞言頷首,又看向鐔時觀,“定國公以為呢?”
“臣以為,蔡駿之死並非偶然,以蔡國公的性情又不至於殺了親子,所以這背後一定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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