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年四月,嘉帝於鹿鳴宴上聽聞定國公回京之消息,立即前往定國公府探望,後將定國公接入宮中,著太醫好生照料。
文德殿。
蕭居瑁下朝後,直接來看鐔時觀,見他已經坐起來看書,不禁瞪了他一眼,道:“周碩和太醫都讓你多休息,你怎又起來了?”
鐔時觀放下書,頭發披散著,原本冷峻的眉目顯得柔和起來,“躺著不舒服。”
蕭居瑁在他額上親了一口,覺得男人這般脆弱的模樣,無端令人生出憐惜之心,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怎這不聽話?”
鐔時觀就這望著他,沒話。
“對了,你可知道這屆新科狀元是誰?”蕭居瑁坐在床邊,將鐔時觀的手捉住,細數他的掌紋。
“是誰?”鐔時觀其實是知道的。
“那位繁知先生,李簡。”蕭居瑁起身去倒了杯水,遞到鐔時觀唇邊,“在江南一案中他也幫了忙,之前不是問他想要什?還記得他是怎的?”
“等想到了再?”鐔時觀喝了一口道。
“嗯,朕還在等著他什時候提。”蕭居瑁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趙全的聲音,是禦醫送藥過來了。
蕭居瑁起身將茶盞放在桌子上,讓他們進來。
趙全捧著托盤,上麵是一碗藥汁,蕭居瑁很自然地接過來,並讓他們出去。趙全已經習慣兩人的相處模式,隻能躬身退了出去。
鐔時觀坐直身體,“我自己來。”
蕭居瑁一手捧碗,一手持勺,舀了一勺湯藥,執拗地遞到他嘴邊,道:“以前你喂我,現在我也喂你。”
鐔時觀無奈,明白如果不答應,麵前這人一定繼續鬧騰,於是張開嘴,一勺湯藥便入了口,很苦,卻又很甜。
兩人安安靜靜地喝完藥,蕭居瑁讓趙全將藥碗拿下去,自己則倒了一杯水給鐔時觀漱口,然後拿了一個蜜餞塞到他唇邊。
鐔時觀咬住蜜餞,順便也咬住了蕭居瑁的手指,一雙幽幽沉沉的眸子就這直盯著他瞧。
氣氛陡然凝滯黏稠起來。
蕭居瑁彎眸抽回手指,手撐在床上,湊過去,輕輕咬住露在外邊的蜜餞,鼻息交融,唇齒相依。
他咬下一塊,含在嘴,慢慢咀嚼著,咽下之後,低聲了一句:“挺甜的,定國公的甜不甜?”
鐔時觀同樣將自己的咽下,而後伸臂摟住蕭居瑁的背,將他往自己懷帶,“大概,沒陛下的甜。”著便吻上蕭居瑁的唇瓣,與之纏綿共舞。
“陛下,翰林院編修李大人求見。”趙全又打斷了二人的羞羞時光。
蕭居瑁又勾著鐔時觀的舌攪弄了一番,這才離開,沒好氣道:“朕真是一點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鐔時觀心中也暗道可惜,不過麵上隻是笑笑,沒什。
“讓他進來。”蕭居瑁離開床榻,正了正衣冠,坐到桌子旁邊,應道。
緊接著,李簡就在趙全的引導下進了殿。
“微臣參見陛下。”他磕了個頭。
“起來吧。”蕭居瑁麵無表情道,“李愛卿可有要事?”
李簡站起身來,穿著翰林院的官服,整個人精神了許多,比以往的簡約素樸多了份穩重。
“陛下,微臣此番前來,是想請求您兌現在江南的承諾。”
當時江南一案中,刑楷曾去找了李簡,讓他寫書,是隻要寫了,便可向陛下求得一事。李簡當時雖覺得自己無所求,但聽聞蔡立那些人神共憤之事,心中憤怒不止,當即答應。
未料,自己真有一需要這個承諾。
蕭居瑁精神一震,“你。”
“微臣請求陛下讓臣在京外任職,微臣願意一生不回京城。”李簡著這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
蕭居瑁完全不明白他這是為何,一輩子不回京城,那就一輩子不可能成為子近臣,他的仕途也永遠到達不了頂點,李簡這做到底是為了什?
“朕需要一個理由。”
李簡平靜道:“因為微臣心儀之人此生無法踏足京城,臣不願一直與她兩地分居。”
蕭居瑁皺了皺眉,“為何不能入京?”
“她是林家之女林靜姝。”
蕭居瑁恍然,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他心中再無波瀾,隻是覺得緣分一事,著實妙不可言。
“既然你不願與她分開,那又何必參加科舉?”蕭居瑁淡道。
李簡自嘲地笑了笑,“微臣以往不過一介布衣,能為百姓做的事情實在太少,隻想求得一官半職,替他們做些實事便可。”
“世上哪有兩全之事?”蕭居瑁垂眸,既想抱得美人,又想實現抱負,哪有這般兩全其美之事?
李簡早就想到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既如此,微臣請辭歸家。”
蕭居瑁愣了愣,他其實挺欣賞李簡的,還想著讓李簡當蕭凡的老師呢,現在李簡因為林靜姝要撂挑子不幹了,這實在讓他氣悶。
“朕今日乏了,你先回去。”蕭居瑁揮了揮手。
李簡見皇上不想跟他話了,隻好退了下去。
蕭居瑁來到內殿,往床上一坐,對鐔時觀了這事,不禁抱怨道:“你氣不氣人?這李簡仗著自己有才華就來氣朕。”
鐔時觀順了順毛,“那你是如何想的?”
“朕是想遂了他的願,讓林靜姝回京,可是之前也是朕下的聖旨,現在收回這話,讓朕如何自處?”蕭居瑁也隻在鐔時觀麵前才會出這樣的話。
鐔時觀笑了笑,“臣倒是有一個主意。”
蕭居瑁眼睛一亮,“你看。”
“還有幾個月便是陛下的生辰,到時陛下可以大赦下,撤了對林靜姝的禁令,如此,也不算抹了你的麵子。”
蕭居瑁聞言,覺得這實在是個好主意,於是狠狠在他臉上親了親,“這樣一來,還可以晾李簡幾個月。”
鐔時觀見他開心,便也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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