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還在冬末春初之時，氣寒涼。()

    蔣淩身攜細軟，快馬加鞭，一直往蔚海關的方向趕，越往北，風越冷越大，呼呼地刮在臉上，刀割似的。

    他這一路受了不少苦，畢竟是第一次出京城，還一個人跑來這遠的地方。因為戰爭，沿途有不少流民，有人見他身背細軟，便心生歹意，妄圖謀財害命。蔣淩雖是首次出門，但也知人心險惡，好多次都機警地化險為夷。

    就這走著，終於到了蔚海城。蔚海城作為阻隔敵軍的重要關卡，守衛較為森嚴。不過這是南城門，比不得北城門那邊烽火狼煙。

    蔣淩經過守衛的例行檢查，牽著馬進了城，城內的狀況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但依然能夠從街上老百姓的神情中看出，戰爭，已經奪走了他們的希望。

    蔚海城不算，南城門和北城門相距較遠，色已黑，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在城中尋處客棧，住上一晚。

    因為是邊境之地，所以蔚海城行商比較多，什樣的人都有，要不是蔣淩在進城之前，故意將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不定早就被不少人盯上了。但他再偽裝，也抵不住手上牽著一條馬。

    在這地方，馬匹是相當值錢的。

    蔣淩讓店夥計將馬牽下去，要了一間上房，叫了兩個菜，填飽肚子後，讓夥計撤掉餐盤，然後脫掉褲子，坐在床上，彎腰瞅著自己的大腿內側。

    這些不間斷的騎馬，腿上早已磨破了，幸好他早有準備，帶了幾瓶傷藥過來，要不然他一定會在半路耽擱了行程。

    從瓶子摳出一點藥膏，藥膏中有一絲清淡香氣，抹在傷處，極為清爽，疼痛感漸消。抹好了藥，他便穿好褲子，鑽進被窩，想著陳鋒，慢慢睡過去了。

    半夜時分，他被一泡尿憋醒，結果發現房間根本就沒有恭桶，便隻好穿上外衣，頂著夜間的寒冷，跑去尋茅房。

    茅房在客棧後院的角落處，他都快憋不住了，拉開門就進去舒爽了一下，一通下來，隻覺得神清氣爽。

    抖了抖兄弟，穿好褲子，正要出茅房，就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他手一頓，屏息凝神。不是他多心，而是他聽出來者不是普通人，有一定功夫底子的人走路方式和常人有略微不同。

    那人在一個拐角處停了下來，蔣淩等了一會兒，發現他依舊沒動靜，茅房的味道又太難聞，他便忍不住想要出去了，可就在這時，另一個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跟先頭那人會合了。

    兩人開始竊竊私語，蔣淩離他們不近，聽不清他們在什，但隱約聽到“馬匹”之類的話。

    不會是偷馬賊吧？蔣淩頓時火冒三丈，想著主意要整一整這兩人。

    那兩人交談了一會兒，便各自回了客棧，想來是假借上茅房偷偷過來踩點。

    蔣淩靜悄悄回了屋子，躺在床上睡不著，想著明有什法子先下手為強。他打開抱在懷的包袱，找出一個碧色瓶子，在心冷笑了一會兒。

    翌日一大早，蔣淩就醒了，他穿戴整齊，來到客棧大堂，這時候還沒幾個人，跟睡眼惺忪的夥計要了一碗粥和幾個包子，一個人慢吞吞地吃著，順便注意著堂中的動靜。

    那兩個人不在。

    “二，你過來。”他招了招手。

    店夥計過來之後，笑問：“客官，您有什吩咐？”

    “我問你，昨日住店的可有兩個人一起的？”

    如今在打仗，客流少了不少，來住店的本來就沒幾個，夥計記得很清楚，昨沒有兩個一起過來的人，他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

    蔣淩喝了一口熱粥，心道：那兩個人既然認識，但又故意不住一起，晚上還偷偷摸摸相會，一定有鬼，不管是不是要偷他的馬，他都要讓他們好看。

    不一會兒，樓上的住客陸陸續續下來，蔣淩耳朵微動，其中兩個人的腳步聲有些熟悉，定是昨夜那兩賊人無疑。

    兩人沒坐在一起，分別要了早膳，蔣淩瞄著夥計的動作，等了一會兒，見他端著盤子出來，往那兩人方向去，他便起身裝作與夥計相遇，而後扯住他，睜著一雙純真的眼睛，吩咐道：“我要去樓上歇會兒，你給我燒壺茶送上去。”

    夥計笑著點點頭，“好！”

    蔣淩回到房間，將他的細軟收拾好，然後靠在床上，聽著堂下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原本安靜的樓下頓時喧鬧起來，店夥計的聲音最大，他一直高喊著找大夫找大夫，蔣淩等一會兒，這才打開門，下了樓，行至夥計麵前，“我的茶呢？”

    夥計哪還管得上茶？店都吃暈了兩人，他還要處理呢！

    “這位客官，實在對不住，店出了一點事，您若是渴了，桌子上有剛燒好的茶，請自取。”

    夥計完就將還在睡覺的掌櫃叫醒，掌櫃聽出事兒了，連滾帶爬起來，跑到大堂，就看到昏倒在地、口吐白沫的兩人。

    “這是怎回事？”他瞪圓了眼珠子，“請大夫了？”

    夥計連連點頭，“已經讓人去請了！”

    蔣淩坐在一旁，觀察著昏迷不醒的兩人，越看越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兩人個頭都很高，骨架很大，外形看起來比較粗獷，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半夜卻偷偷摸摸會合交談，明明認識卻要裝作不認識，實在有問題。

    在這個戰事頻發之際，就更令人奇怪了。

    “夥計，你認識他們不？”蔣淩問道。

    夥計正六神無主，聞言搖了搖頭，“不認識啊，我也不知道他們怎就成這樣了。”

    蔣淩繼續問：“出了事兒怎不報官？”

    夥計還沒話，掌櫃的就回答了，“這北邊在打仗，城哪還有人會管這些事？”

    “照你這，打仗期間，就能隨意殺人了？”

    “不不不，”掌櫃發覺自己錯話了，連忙糾正，“我的意思是，現在大白的，狄國有可能會打過來，城的大人們都過去了，即便去報官，官衙也沒管事的，等仗停了才行。”

    蔣淩皺起了眉頭，他偷偷在兩人粥放的藥是有時間限製的，過會兒他們就會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