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鏡鬼“主動”踏入白日鏡域，毋庸置疑，這個鏡鬼已然衝破了知見障的束縛。

    因為正常情況下，鏡鬼總是順應自然天性，本能地趨吉避凶。

    而去往白日鏡域，則是一種“趨凶”之舉，這已然違背了鏡鬼的生存本能。

    可一旦它們做出了去往白日鏡域的抉擇，便意味著它們具備了主觀能動性。就像是原始人類，起初因懼怕火而遠離；但當人類開始主動親近火，便代表了文明與理性的降臨。

    所以，加百列主動選擇來到白日鏡域，不管它的理由是什，光是這一舉動，就已經象征著它擁有一定程度的智慧。

    且這種智慧程度，已然壓過了鏡鬼天生的混沌愚昧。

    事實也的確如安格爾所想，伊芙妲告訴兔子女孩，加百列是擁有智慧的，且它非常的聰明。

    此前，伊芙妲還和加百列進行過交流。

    且他們的交流方式是：文字交流。

    加百列操控身上的刺，化為柔軟的觸手，蘸了墨，在紙上以通用文和伊芙妲進行了十分鍾的交流。

    雖然隻有十分鍾的交流，但它所掌握的文字熟練度，還有詞匯表達，無不說明加百列那極高的素養。

    再加上緋燈妖後的保證，伊芙妲這才放準了加百列一定的自由。

    不過也叮囑加百列，盡量不要去往新住民生活的區域，避免引起騷亂。

    “加百列寫的文字紙張，我還夾在了報告中，你……該不會沒看到吧？”伊芙妲明知故問。

    “哈，可能我沒注意，太多報告要看了。”兔子女孩打了個哈哈，帶過了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後在安格爾的傳音下，進一步問道：“那怨女鎮那邊，有說過加百列的來曆嗎？”

    “沒有。”伊芙妲聳聳肩：“我也沒問，反正都是來自幽暗鏡域，具體什來曆也不重要。”

    就像安格爾如果去了一個新世界，若有人打聽他的來曆，那基本隻要知道他來自巫師界就行了，至於巫師界的哪兒，這對於生活在新世界的人們來說，並不重要。

    “更多的信息，都在那張紙上。”

    伊芙妲留下這句話後，又埋首在了工作中。

    兔子女孩也不好再打擾，而是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將加百列書寫的那張文字對談，找了出來。

    當看到這張用藍黑墨水寫滿字的白紙時，拉普拉斯也愣了幾秒。

    他好像有點明白伊芙妲為何這輕鬆就放加百列自由了。

    這張紙上的文字，寫的極其漂亮。

    哪怕是讓拉普拉斯來寫，估計都不會比這更好看。

    不僅字跡標準，還擁有獨特的字體風格，這顯然是在“文筆”上浸淫多年，才能養成的筆風。

    能常年書寫文字，且自成風格的，不說對方的品性如何，但在文化素養上絕對不會差。

    也因此，伊芙妲看到對方的文字，就已經信了加百列是一個“智慧鏡鬼”。

    雖然伊芙妲也有些不敢置信，混亂惡嘴這種低級鏡鬼居然能養出智慧；但紙上的字跡，是不會騙人的。

    再加上伊芙妲通過文字與加百列進行了交流，她也認可了對方擁有“自主人格”的能力。

    這才讓加百列和其他登錄客一樣，擁有了自主探索夢之晶原的自由。

    回到紙頁上。

    加百列那優美的字跡的確震撼了安格爾，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看書寫的內容了。

    安格爾往下大致看了看。

    紙頁上的文字並不算多，而且，隻有加百列一個人的字跡。顯然，伊芙妲當時是用聲音問，而加百列則是文字答。

    「我叫加百列」

    「我來自鬼蜮，或者用更加正式的學名，來自幽暗鏡域。」

    「我的名字是別人給我取的。這個人與我的過去有關……」

    「雖然我並不在意隱私，但還是感謝伊芙妲女士對我的尊重。那關於我的名字來曆，我就暫時不講了，如果伊芙妲女士想聽，下次有機會我會再述。」

    「緋燈妖後是很值得尊重的前輩，我很感謝她的收留。」

    「進入夢之晶原，是我自己的決定，緋燈妖後便給了我一個登錄器。因為我很喜歡探索未知，這是我長久以來的樂趣。」

    「我為什會來白日鏡域？這個……好吧，我坦白。其實是我在幽暗鏡域遇到了一位強敵，為了躲避追蹤，所以我就來了白日鏡域。」

    「沒有其他問題了嗎？」

    「放心，作為鏡鬼我明白自己在白日鏡域的處境，我之前說過，我更傾向於探索未知，我不會在兔子鎮久留的，接下來，我大概率會向遠方拓荒。」

    「謝謝伊芙妲女士的肯定。」

    以上就是加百列的回答，從這些文字，基本就可以猜到伊芙妲當時問的內容。

    基本沒有什太過重要的情報，而且，伊芙妲似乎也沒有打探“隱私”的想法，隨便意思意思就結束了問答。

    這麵唯二的情報，就是“加百列疑似與人有過聯係，且它的名字是這人取的”；以及“加百列是為了躲避強敵來到的白日鏡域”。

    這兩個情報，都不算特別重要。

    至於躲避強敵這種事，放在個人身上或許是大事，但放在大勢上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反正，伊芙妲聽後是完全沒有關注的意思，甚至連追問都沒有。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加百列其實也就外觀嚇人點，但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有點特殊的鏡鬼……

    比起加百列，那些初入夢之晶原卻不願意縮小體型且肆無忌憚的族群，可能更值得伊芙妲關注。比如，百龍神國的鏡龍，還有萬遊森林號上的樹人，落日林的耳司族，定之鄉的榮石族……這些家夥，個頂個的高大，有些樹人的高度甚至都快要頂到兔子鎮的頂部晶壁了。

    這些才是伊芙妲看來比較麻煩製造者。

    加百列這種……還真不夠看。

    當然，如果伊芙妲知道加百列是“特殊天賦者”，那估計對待它的態度就不會這隨意了。

    ……

    “沉聲宮殿”曆練仙境外。

    安格爾已經將已知的加百列情報，全都告訴給了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雖然已經有所猜測，但當得知加百列還真的是“有智慧的混亂惡嘴”時，還是怔了兩秒。